盲狙(170)

作者:问潆 阅读记录

祁砚还没反应她这突如其来的低沉,就听耳边微哑响起的女声,不同于先前的清亮。苏婥刻意压低声线说:“分开这么久,我连嗓音都变了,发现了吗?”

祁砚的确察觉到,也清楚原因。

是失声药起效过的后遗症。

好听娇媚的嗓音曾经是苏婥的优势,现在却因药物的过量而难修复,像是洞穿在她敏感点上的一道伤,结痂脱盖还残存鲜明疤痕的一种刺痛感。

祁砚当然知道苏婥在意的点。

但他不知道自己昏迷那段时间,苏婥太想修复,有病急乱投医过,只是后期根据医嘱,还是放下了这份执意。

“你在我眼里不会因各种条件而变,我说过,你就是你。”祁砚敏锐捕捉到苏婥眸底一划而过的怅惘,低头吻过她双眼,浅薄的触碰,是他给她的底气,“要治,我陪你慢慢治。”

言下之意,就算治不好,他也不嫌弃吗?

别看苏婥现在表面上可以拿捏得轻描淡写,却也只有她自己才清楚,找回一个已然不认识自己的父亲,偏偏还只能在精神病院维系前二十几年都痛失的亲子关系,家庭上已然算是分崩离析的破裂。

再加上曾经的背景和走毒线脱不了干系。

就算码头仓库那次,苏婥能逃走运毒一劫,她也没法磨灭骨子里楔入的任何有关于程家的熟悉点。那些熟悉点,一旦坦白在光下,都会被刺穿,一道烧进她心。

祁砚答应她醒来就结婚,但苏婥心里那道坎一天不过去,这个婚,她就一天不敢结。

祁砚她兴许还算了解,但在燕宁和凌川等多城市都声名显赫的祁家,她不了解。

按照梁暮桦的描述,祁闽不听长辈言,执意从商之后,他们一家就搬出大院,有了自己的小家。

祁砚出生的那会,正是祁闽生意起步的阶段。

没了祁家老人的帮助,祁闽这场商路走得异常颠簸悬峭,好在最后闯出了一片天地。

可他们没想到,忙于公司,疏于对祁砚的关注,祁闽公司蒸蒸日上那会,会变成祁砚最叛逆的时候。

祁砚什么好的差的都学了。

唯独最出神入化,深入骨髓的,大概是祁闽冷硬不讨巧的脾气。

梁暮桦说到这时,是有苦笑:“也许在外界看来,祁家的确风光多年,但事事未能完美,他们父子俩的关系相处从来都是最让人头疼的,谁都不让,向来争锋相对。”

苏婥不明白的“争锋相对”,梁暮桦倒是详细给她解释了:“不怕你笑,祁家原先落在大院,随长辈住,无论是祁砚,还是他父亲,家里安排的路都是军人。偏偏祁砚他父亲脾气硬还独,从小到大就没听过家里一句话,非要经商。我记得那会,但凡开窗,都能听到旁边祁家老宅传来的争吵砸盘声,激烈到我觉得能把屋顶掀了。”

梁暮桦俨然是温柔派的,是比苏婥隐匿的锋芒更柔和似水的性格。说话都低柔,带了几分和气却不疏离的感觉,一看感觉就是家教优良的背景。

然而,是“从小到大”四个字引起了苏婥的注意。

她不了解祁家,一方面是因为祁砚从未提及,她也没见过一次他和家里联系;

另一方面是那会两个人在一起,各带目的,并不单纯,了解过多对任何一方都算节外生枝,不是好事。

但现在,这些话从梁暮桦嘴里说出来,苏婥难免讶异,“阿姨,您和叔叔……”

梁暮桦优雅地说:“你们现在流行的词,我们应该算是青梅竹马,对吗?”

她俨然看出苏婥的好奇,温和地淡笑:“我们两家是世交,只是我和他从小不待见罢了。”

这场还算坦白的对话,梁暮桦不是来套苏婥情况的。毕竟以祁闽现在的实力,想要查一个小姑娘的家底,是轻而易举的事。

梁暮桦本意不想查,但祁闽已经根据祁砚给的答案往里深查过,她拦不住这人的倔脾气,以至于现在见了苏婥总是抱着几分愧疚。

苏婥家底是清白的,只是后期被带走的家庭并不清白。

但根据记录,苏婥基本都在国内,和那户人家接触得也少。这次案件能破,除了祁砚他们,梁暮桦相信苏婥的存在是有很大帮助的。

不然,祁砚这么一个无爱相迎,冷漠待世的孩子,她很难相信,他会一而再三地破例做着以前不可能做的事。

苏婥消失的那两年,祁闽对苏婥心怀芥蒂过,但梁暮桦从头到尾只说过一句话:“梁家落败的时候,你为什么会在祁家人都看低的时候,认我?”

这对祁闽来说是绝对的无解。

很少有人不双标,面对自己的爱人,面对他人的爱人,一个利己,一个利他,论谁都会思虑沉淀地选利己的自方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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