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河渡我(30)

作者:程渊 阅读记录

傅司予坐在轮椅里,神情平静而淡漠。刚才在医院里,医生诸如此类的一番话,他已经听了太多。

正如同李勋说的,他父母也是医生,他们很清楚他的病情,手术的成功几率是多少,手术失败意味着什么。他已经接受了现实,但是父母没有。

陈娉婷擦干眼泪,强撑情绪走到傅司予身旁,蹲低身,安慰地说:“没事的予予,爸爸妈妈一定会想到办法的。”

“妈,我觉得爸爸的医术,比李叔叔更高明,你觉得呢?”傅司予反问。

陈娉婷一怔。眼泪更是忍不住。

傅明礼把眼镜取下来,眼睛一阵酸胀,闭上眼,用手揉按着鼻梁两侧。

“是爸爸妈妈不好。”

“没关系的,你们已经尽力了。”傅司予淡声地说,神情也很淡。他望着天边夕阳垂落,橙红色的光染遍了江岸。有白鸽飞起又落下。他的心却仿佛早已斩断与世界的联系,激不起半点波澜。

他说:“你们晚上还有工作,快去吧,我一个人可以回家。”

-

十五岁那年,傅司予刚上初三,有天在打篮球的时候,脊背突发一阵剧痛,他跪倒在地上,发现站不起来,双腿使不上力气。

而正是那一天,陈娉婷和傅明礼推去所有工作,匆忙把他带到医院,检查出他患有脊髓星形细胞瘤。

这个肿瘤是先天性的,伴随着他的成长而长大,小时候毫无察觉,因为肿瘤小,没有对脊髓神经造成影响,随着肿瘤慢慢增大,压迫到脊髓神经,导致他出现一系列的下肢运动障碍。

这个病是无药可治的,哪怕是低恶性的肿瘤,切除后3至5年,复发几率高达50%,且一旦复发,极有可能演变成渐变性星形细胞瘤或多形性胶母细胞瘤。

人生下来有无限的可能性,而在他身上,一切早已被注定。

这个肿瘤长在他的身体里,死不了人,却能让他生不如死。

回到小区,傅司予并没有让司机开进去,而是停在一家药店旁边。他付了钱,开门下车。拿出在裤袋里早就准备好的一张医药处方。

面前是台阶,另一头是残疾人专用通道。

他转着手轮,缓慢地行向那一边。

进到药房里,前台收银员正在电脑前忙碌。他把手上那张处方单,沿着玻璃橱柜,推到对方面前:

“麻烦给我一瓶安眠药,谢谢。”

第15章 白夜童话(4) 你吃不吃

前台投来怪异的目光,打量面前这个过分清秀的男生。接过他手里的医药处方,几次确认上面的签名无误。

安定配合卡马西平,是用来镇痛的。

收银员把药递过去,仔细叮嘱道:“一天最多吃两颗,不能多吃哦。”

许是少年脸上过于淡漠的神情让人内心不安,他安静地坐在轮椅里,没有多余的话语,像一尊没有生气的雕塑。

傅司予接过药,礼貌地说:“谢谢。”

买完药从药店出来,傅司予选了一处无人经过的角落,从背包拿出水。打开那瓶安定,然后就着水,一颗接一颗地往喉咙里送。

-

最后一节下课铃打响,学生们作鸟兽散,陈星渡站在课桌前,一本一本地将课本收进背包里。

夕阳从窗外斜照进来,洒在旁边空荡的课桌上。

傅司予真就一天没回来过。

她以为像他那样的好学生,是不会缺课的。

陈星渡收拾好东西,背起书包朝外走,经过教师办公室时,正好碰上老刘。

刘振风看见她,“回家啦?”

“对啊。”陈星渡乖巧地点点头,目光落在刘振风手里的那摞试卷,想起什么,问,“对了刘老师,你知道傅司予今天为什么没来上课吗?”

刘振风顿了一秒。情绪上的反应并不明显,但这短暂的犹豫,还是被陈星渡捕捉到。l.k.d.j

刘振风说:“他今天家里有事。”

“什么事啊?”陈星渡觉得奇怪,说不出为什么,单纯因为第六感。“我家和他家认识。”

刘振风:“他没告诉过你,他为什么转学来南城?”

“没有。”陈星渡摇头。她只知道傅司予以前在省实验就读,在北城出生,北城长大,忽然转学过来这事,谁也不知道原因。

刘振风笑了笑,很和蔼地说:“那我也不能告诉你,这是别人的秘密。”

“嘁,老师你真过分。”陈星渡抱怨说。

从教学楼里出来,陈星渡一路都在出神。刘振风以前就是省实验的老师,傅司予又是从省实验转学过来,说明在省实验的时候,刘振风就知道傅司予的事情。

只是刘振风不说。

有时候越是遮遮掩掩,就说明背后越是隐藏着不可告人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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