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河渡我(94)
傅司予觉得好笑:“阿姨四十多岁,我也快十九的人了,我不害臊?”
陈星渡:“……”
那是害臊能解决的问题吗?
陈星渡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脸颊不自觉地发红,磕巴地问:“那你要……怎么办?”
“就自己洗。”傅司予好笑地说,“我又不是真的瘫痪,只是不能长时间站着或者走路。”
“……哦。”陈星渡半信半疑的,想起上回他醉酒强撑着要从轮椅里站起来的事。目光又忍不住在他身上转来转去,“那你站一个,我瞧瞧?”
“……”
傅司予觉得这人是愈发大胆了。
傅司予双脚从轮椅脚踏上下来,踩实在地面上,而后双手撑着轮椅两侧的扶手,缓慢站起来。
他很高,足有一米八五,青春期的男生正值长身体的时候,再过两年,他大概还能再往上窜一窜。
四肢修长,肩膀宽阔,从她面前站起的时候,高大挺拔得像一棵遮天蔽日的大树,挡去了陈星渡眼前全部的光线。
陈星渡怔了怔。
以他现在的身体情况,站立多少有些勉强,但在自己心仪的女孩子面前,男生绝不会说不。
他朝前走两步,她下意识地后退,脊背贴靠在墙上。傅司予略微俯低身子,掌心穿过她耳畔发丝,抵在她身后的墙壁。
微微低头,唇息靠近她的耳畔,压低声说:“阿渡,这样你满意了吗?”
“……”
陈星渡整张脸都红了。
她双手抵在他胸膛,把他推开,慌乱地说:“你好讨厌!我要进去做作业了,不跟你说话。”
她像只受惊的小动物,慌慌张张地从他胳膊底下钻出,脚底打旋,一溜烟地往书房方向跑。
傅司予在她身后,看着她一连串手足无措的举动,忍不住地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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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里,两人各自一张桌子,中间间隔着一只笔筒,作为三八分界。陈星渡做完一套理综卷子,正在休息间隙,拿出字帖练上几版。
傅司予余光看见,难得夸赞道:“最近的字有进步。”
陈星渡练完一版,甩了甩发酸的手腕,中指第一指节的指骨处,被笔杆压得生疼。
她抱怨地说:“练字好难,尤其我写了那么多年的字,都快成形了,就恨没早点改正。”
傅司予把她的字帖拿过来,在手里看。
他说:“这个‘致’字,笔画不太对。”
“把笔给我。”
傅司予扬开一张白纸,黑色笔墨在上面流畅地书写:“‘至’字作为偏旁部首时要写得窄长,横画左低右高,反文旁短撇、长撇方向一致,撇高捺低。”
他的字就和他的人一样,清秀俊逸,利落分明,自成一派风骨。他耐心地跟她讲解,陈星渡便在一旁认真地听。
傅司予把笔放下,对她说:“你来试试。”
陈星渡握着笔,在旁边白纸上,认真一笔一划地写。她下笔时总是过分紧张用力,笔尖隔着纸张,甚至能在底下的书本上留下印子。
“放轻松一点。”傅司予轻声说,不知何时,他坐到她身旁,大手握住她执笔的指尖,“字能反应一个人当下的情绪。你若焦躁,字就会潦草。你若平心静气,字就会稳重轻松。”
他掌心如同有魔力般,温度覆在她细嫩的手背上,指尖与她的交触轻碰在一起。那一瞬间,陈星渡紧张的力度松懈下来,犹如被他牵引带领着,笔尖在纸上轻松地起舞。
一笔一划,俊逸流畅,宛如书写出的山水墨画。
她好像突然会写字了。
他在她身后,温热气息喷吐,晕染在她的耳背,“这样明白了吗?”
陈星渡脸上又是一烧。
“明、明白了。”
“好,接下来你不要用字帖临摹,在练字本上单独书写试试。”傅司予松开她的手,说。
他身体移开,陈星渡兀地松一口气。
感觉大脑里面像装了一只高瓦数的电灯泡,打从他握住她的手那一刻开始,便滋滋地亮灯不停,温度径直往上窜。
陈星渡留意到,傅司予右手中指指节处,也有很明显的茧子。
正如他当初对她说的那句话,学神并不是生下来就会做题,要经过一日复一日,反复枯燥的苦练。
他能写得一手好字,不难想象,从小到大,他到底费过多少苦工。
陈星渡捋了捋思绪,静下心来,翻开一页白纸,在上面练习写字。
忽地,她想起什么,落笔顿住,抬眸望向他,有些犹豫地问:“对了,你能再教我写几个字吗?”
“什么?”
陈星渡抿了抿唇,像是不太好意思,“我想学,你的名字。”
“傅司予”这三个字,打从第一次见起,陈星渡便觉得惊为天人。“傅”这个姓氏本就斯文,再配上“司”字和“予”字的含义,让当时的陈星渡惊异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