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善祥(74)

胡善祥拿着空壶告退,到了门口,看见朱瞻基的身子往浴桶下面滑了滑,心想他要是在睡梦当中淹死了怎么办?

靠山不能倒。

胡善祥搬了张椅子,坐在浴桶旁边看文书,以防意外。

朱瞻基脖子以下都在水里,脸色苍白,唇色浅淡,长发在胸膛处漂浮缠绕着,像是有了生命,这幅模样,好像传说中水里的妖怪,有种诡异的美感。

还挺好看。胡善祥一边看文书,一边偷偷瞄着他。朱瞻基平日不苟言笑,有股不怒自威之感,就是在这种虚弱无力、全不设防的状态下,胡善祥也不敢放肆的看他。

但朱瞻基这幅凛然不可侵犯的模样,又让人平生“亵渎”之心,越不让人看,就越想看。

于是乎,暮色渐暝,文书没翻几页,胡善祥大饱眼福。

一只细脚蚊子跟着夜色飞来,落在了朱瞻基的唇边,正要享用晚餐,胡善祥挥手赶蚊子,冷不防朱瞻基睁开了眼睛,恢复体力的他迅速从水中伸出右手,稳稳的捏住了胡善祥的手腕,“你要干嘛?”

胡善祥有些心虚,说道:“我赶蚊子。”

朱瞻基见她眼神闪烁,又低头看见自己赤着胸膛,当即放开她的手,扯了一块布巾在水下护住胸膛,就像被流氓恶少偷窥的良家妇女,“赶蚊子用蒲扇即可,用手作甚。”

承认吧,你就是觊觎我的身体。

胡善祥说道:“我身边没有蒲扇。”

朱瞻基一瞥她的椅子,“方才你一直坐在我旁边?”

胡善祥说道:“我怕你淹死了。”

“我堂堂皇太孙,能够被洗澡水淹死?”朱瞻基不信,“你对我有何企图?”

胡善祥站起来,“我错了,我不该失了分寸,伺候殿下沐浴等等生活琐事本就不是我分内之事,我应该在账房里待着,属下告退。”

这种尴尬时候,谁端不住谁就输了,就是要死不承认,还要抢占道德和公理的制高点,道貌岸然的指责对方多想了。

胡善祥以退为进,朱瞻基在浴桶里反思:难道我又又自作多情了?

与此同时,汉王府。

灯火晦暗,飞蛾蚊虫纷纷往灯罩上扑,被活活烫死,灯罩旁边落了好几圈飞虫尸骸,依然有后来虫前赴后继,往火里扑,奔赴注定死亡的结局。

一个人站在暗处,看不清相貌。

朱瞻壑吃着西瓜,就着元宝递过来的小碟吐出西瓜籽,“你说锦衣卫那个失踪了一个月的百户是父王的心腹?你不说我还不知道呢,你来问我,我问谁去?”

来人说道:“此人知道王爷不少机密之事,最后一次见他还是上个月端午节,然后再也没有人影,我们派人去他老家查过,妻小老母皆在,都没见过他。王爷很关心此事,下了密函,说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言罢,来人双手递上信函。

朱瞻壑看完,随手靠在灯烛上点燃,烧成灰烬,“家小都在,定不是通敌潜逃,他可有仇家?”

来人说道:“平时人缘很好,没有什么生死大仇。莫名其妙的就失踪了,锦衣卫在明处、我们在暗处查了一个月都没有消息。”

朱瞻壑想了想,说道:“端午节那天喝雄黄酒,会不会醉死倒在沟渠里淹死了?”

来人说道:“那天他在宫里当值,只有进宫的记录,没有出宫的记录,宫里的沟渠,水井,枯井,还有太液池里都没有发现尸体。”

朱瞻壑说道:“确定他在紫禁城失踪的?这就不好办了,紫禁城一半宫殿都还在建设当中,把他扔到地基下,谁人知晓。”

来人说道:“区区一个百户死了无所谓,就怕杀了他的人严刑拷打,问出汉王府的秘密,对王爷和世子不利。”

朱瞻壑并不当回事,“咱们能有什么秘密?早就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不就是想当储君,夺皇位吗?知道了又如何?没有真凭实据,能奈我何?你们也太沉不住气了。难道父王有什么把柄在他手里?”

来人忙道:“非也非也,王爷英明神武,怎会被区区一个百户找到软肋。就是觉得这事太邪乎了,还是查清楚的好。”

朱瞻壑敲着桌子,沉吟片刻,“不会是我的好大哥派人干的吧?想杀鸡儆猴?警告我们不要再向他动手使杀招?刚好那天他带着幼军在宫里赛龙舟和射柳。不过,他如何得知此人是我们汉王府的耳目?就凭他的本事……也不像。”

来人说道:“殿下万万不可轻敌。太孙从德州回京之后,就大变样了,不再是儒雅温和的形象,三个月就练出了幼军,雷厉风行,如今他在军中风评颇有改观,不少人动摇了。”

朱瞻壑站起来,“咱们在这里猜来猜去有什么用,我亲自去会会他,看他知道多少。”

暮兰舟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