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善祥(80)

无论如何,朱瞻基为我出头,我应该站在他那边才对。

于是胡善祥说道:“我希望以后我说‘不’的时候,世子殿下不要勉强我,扯着我的衣袖不放。别人不知道我是女子也就罢了,殿下明知我是女儿身,依然如此,此举……当然无礼。”

朱瞻壑说道:“我就是闹着玩,没有恶意。你觉得不舒服,就跟我明说嘛。”

胡善祥说道:“我当时说了很多个‘不’字,说军中禁赌,殿下非不听。”

“好了好了,我道歉。”朱瞻壑插手一躬,“对不起,我错了,以后再也不这样了。”

朱瞻基看着胡善祥,胡善祥说道:“这次我原谅世子,下不为例。”

朱瞻壑对着朱瞻基一笑,“你看,我们和好了,我能睡个回笼觉吧。”

朱瞻基继续把朱瞻壑往外推,“我是你大哥,教训你天经地义。你回去反省一下轻浮的老毛病,我不留你了。”

朱瞻壑这才晓得朱瞻基动了真格,“你别小题大做,乘机欺负我,我告诉皇爷爷去,大哥忘了兄友弟恭。”

通常最后一句话很有效果,但是这次朱瞻基不怕了,冷冷道:“弟弟举止轻浮,对哥哥的手下无礼,若当哥哥还惯着弟弟,就是包庇纵容。你尽管去告状,看皇爷爷罚你还是罚我。”

朱瞻壑被推到门口,还差点被门框绊倒,他先是一愣,而后笑了,“终于看到大哥摘下面具,这一趟来的真值,不虚此行啊。”

梁君早就把他们来时的马匹牵过来了,“送佛送到西”。

朱瞻壑不再纠缠,翻身上马,和元宝一起奔驰而出。

终于把这个瘟神赶走了。胡善祥长出一口气,客房传来蛐蛐的叫声,朱瞻壑走的匆忙,忘记拿蛐蛐笼子了。

胡善祥走进客房,看到朱瞻基盯着笼子看,方才横眉冷对的表情消失了,眼神柔和。

原来朱瞻基也喜欢蛐蛐。

胡善祥轻咳一声,朱瞻基立刻收回目光。

胡善祥曾经撞破他偷藏话本小说,晓得他好面子、爱惜名声、凡事追求完美,所有消遣娱乐都

是“玩物丧志”,不能让人知晓,活的很累。

朱瞻基的小说都在胡善祥那里保管,随时取阅,还不用担心被人发现,一头羊也是放,一群羊也是放,干脆……

胡善祥提起蛐蛐笼,“我来照顾它们,殿下随时可以来看它们。”

朱瞻基连忙掩饰道:“我对这些虫子不感兴趣,玩物丧志。”

胡善祥早就把他看穿了,看破不说破,今日朱瞻基维护她,她是高兴的,昨天的不快烟消云散,嫣然一笑:“殿下可以随时来看我行了吧。”

朱瞻基此时只觉得自己在站在胡善祥面前就像没有穿衣服似的,心中如何想都被她看的一清二楚,他扶着桌面,手指几乎要把木板捏碎,“也……也不是不行。”

第43章 撒糖 盛夏,骤雨初歇。看了半……

盛夏,骤雨初歇。

看了半日公文,眼睛干涩,朱瞻基从书案走到窗边远眺,大雨停了,屋顶的积水顺着屋檐瓦筒低落,大珠小珠落玉盘,天籁之音最动听。

他在军营过了三个多月,各种苦头都吃过了,这里简陋寒碜,每日接触的人,除了胡善祥,几乎都粗人,但是他却觉得这三个月是他十九年人生中过的最舒服的日子,不像在宫里那样心累。

晚上结束所有的事务,去胡善祥的值房里看看闲书,逗逗蟋蟀,真是神仙日子!

只不过,皇帝即将启程还朝,朱瞻基的神仙日子要结束了。

朱瞻基看着屋檐的雨滴:要是一直滴下去,永远不停就好了。

正思忖着,远处荷塘出现一个熟悉的人影,虽距离太远,看不清相貌,但身形依稀是胡善祥。

她总是在衣服下面穿着硬挺的竹衣,因而胸脯比男人还扁平。

胡善祥过了桥,登上一艘如弯月般的扁舟,泛舟荷塘,乘着太阳还没有出来,把一朵朵荷花里的雨水倒进水罐里。

军营生活艰苦朴素,她苦中作乐,用采集的雨水煮沸泡茶,茶中有荷花的清香,风雅的很。

雨后蜻蜓飞舞,一双双燕子在荷塘低飞穿行捉虫吃,佳人泛舟碧波之上,采集荷花露,莲花过人头,莲子清如水,一片诗情画意。

朱瞻基诗兴大发,回到案头提笔写诗:

“……暑雨初过爽气清,玉波荡漾画桥平。穿帘小燕双双好,泛水闲鸥个个轻。新秋凉露湿荷丛,不断清香逐晓风。满目秾华春意在,晚霞澄锦照芙蓉……”

他三岁启蒙,是个天才儿童,有名师教导,本人又好学,胡善祥考女官的那道“物皆然,心为甚”的题目,她忘记了出处,答不出来,他能立刻指出出自《孟子.梁惠王章句上》,还倒背如流,有如此才华,自是下走笔如龙,一首七言古诗一气呵成。

暮兰舟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