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瘦马(22)

玉笙顺着她的眼神看去,斜前方一辆紫檀马车正低调的半掩在榕树下。

许是察觉到她的目光,那天青色的车帘晃了晃,随即一根骨节分明的手指伸出来,指尖挑起帘子的一角。

从玉笙这个角度看过去,只瞧的见一双眼睛。

那眼睛黑沉的如同一团化不开的浓墨,让人琢磨不透里面任何神情。

“我们爷还是关心姑娘的。”殿下不愿让人贴身伺候,王全瞧着着急,这玉笙姑娘算是唯一特别的了,虽这话说的逾越,但他斗胆还是想说。

王全说完,手中的伞往前伸了伸,无声示意。

三七早就带着马车来了,瞧见这幕站在原地大气儿都不敢喘。玉笙看了眼面前的马车,还有头顶遮住了风雪的油纸伞。

她咬了咬下唇,终究还是往马车那走去。

王全跟在身后,圆嘟嘟的脸上笑成的全是褶,像个没馅的肉包子。

才刚靠近马车旁,便闻到里面熟悉的迦南香,淡淡的,却是自带一股气势。看似云淡风轻,实则暗藏波涛。

逼的你退无可退。

玉笙低下头,脚步不自然的往后挪了半步:“多谢贵人。”

马车内,陈琢单手执着茶盏,面色冷淡。声音低沉的,却是让人难以拒绝:“上来。”

随着那道声儿,玉笙的心跟着紧了紧,头顶,雨水砸油纸伞上,噼里啪啦的一声声响砸的人心烦意乱。

她自然知晓这是什么意思,与面前之人虽只见过两次面,但次次他都表现出了对她有兴趣。

对,是兴趣,不是喜欢。

不像是贺文轩,看着她的一双眼睛里,满满都是喜爱。面前之人,虽次次对她施与援手,但眼神中的目的太过直白。

他对于自己,是男人对女人身体的那种兴致,除此之外并没有别的。以色待人迟早衰之,企图只用容貌来拴住一个男人,只能一时,并不能一世。

何况,面前这个男人,又哪里是这么好征服的?她这样的身份,凭着一张脸又能到几时?

“天色已经不早了。”

玉笙咬了咬下唇,贝齿微微一用力,樱桃似的唇立马就显出一片殷红:“ 府中的嬷嬷管教森严,玉笙这就退下了。”

她说完,屈膝行礼立马扭头就走,身上藕粉色绣着海棠花的披风随着动作微微晃荡。

“这……”王全举着手中的伞,一脸的无措,瞧了眼马车,又往前方淋着小跑的玉笙那儿看去。

最后,咬了咬牙,举着伞想追上前去给玉笙挡雨,可才刚上前两步,马车中的人就发话了。

陈琢放下撩起帘子的手,声音低的像是刚从冰窖里出来的一样:“回去。”三番两次她都拒绝,他是看中她那张脸,却也没到非要不可的地步。

而且……陈琢眼帘下垂,嘴角提了提像是冷笑了一声。她视自己如同蛇蝎,倒是显的他强人所难,逼她就范。

王全一脸懵的往回头,却也只好放下伞去架马车。鞭子一抽,马蹄飞快的跑起,檀香木的马车从她身侧跑过,又瞬间没了踪影。

玉笙站在原地,垂下眼帘,松了一口气。

“姑娘您怎么淋的这么湿?”上了马车,三七赶紧拿了帕子来给她擦拭。玉笙淋了雨,一张小脸冻得发白。

“没事。”她开口,随即立马就打了个喷嚏。

“姑娘之前本就被风吹了半夜,如今又淋了雨。”三七赶紧端了杯热茶来,“再这样下去,身子如何受的住?”

玉笙低头喝了一口茶,没说话。

三七低头想了想,忽而问:“姑娘,刚刚那个公子,是不是对您有意思?”

姑娘生的美,喜欢她的人多了去了。却偏偏只对贺少爷一人好脸色,要她来看,贺少爷再好,家中有个难缠的父亲,这一切也是白搭。

“贺少爷靠不住,倒是不如选了刚刚那位公子。”何况,她刚刚偷偷摸摸的瞧了一眼,马车中那位少爷虽只露出半张脸。

却是生的丰神俊朗,通身的贵气,立马就将贺家少爷给比了下去。

“你说的我如何不懂。”玉笙转了转手中的茶盏,深吸了一口气。她如何不知道他要比贺文轩有权势?贺文轩如今还没功名在身,而他却是知府都要毕恭毕敬之人。

“就是因为太过于权势,我这才不能跟他。”

“为……为何?”三七不懂,姑娘既说贺少爷护不住她,又为何不找个权利大的,日后也能高枕无忧了。

“那人弱冠之年,家中自然早就有了妻妾。再说高门宅院的日子,又岂非是那样简单?”玉笙摇摇头,她当初选贺文轩就是看他身侧干净。

纵使日后有什么变故,依照贺文轩的个性哪怕是有了三妻四妾,也不会亏待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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