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瘦马(298)

里面那层绒布摊开,素嬷嬷让王全拉着,整个打开让殿下看的清楚,绒布下的一层绣缎中,密密麻麻地绣着字。

小小的,笔直工整。

岁岁平安。

“这一针一线整整一百句岁岁平安,主子熬了不知多少个晚上。”素嬷嬷放下大氅,跪在地上不停地磕着头:

“主子熬了多少个晚上,奴婢就陪着多少个晚上,还请殿下怜惜主子一片真心啊。”

“你胡说!”姜承徽瞪大了双眼,拼命的喊着:“怎么可能,这么多双眼睛亲眼瞧见的,莫非还能有假不成?”

她扑上去,仔细看着那个大氅:“这一定是假的,是……是你们故意绣上去,掩耳盗铃!”

“这皮毛是我们一个月前买的,尺寸是按照殿下的身段量的。”

“殿下您要是不信的话,去看看主子的手就知道了。”

素嬷嬷趴下去,将玉笙的手给举了起来,十根手指上全是针眼。密密麻麻的不知扎了多少下:

“这件大氅是主子绣给你的生辰礼啊,殿下。”

第119章 打脸三 我还是舍不得

恒亲王听着最后一句,没忍住,笑出了声。

他刚从静心湖那过来,在路上的时候恰好与王全打了个对面。一队侍卫带头,王全走在最前方,手中捧着个红漆托盘。

他二话不说立马就拎着庄牧飞到了树上。

恒亲王武功极高,轻功更是一绝,稳稳当当地停在树上,十几个侍卫谁也没发现。庄牧怕高,手抱着树干瑟瑟发抖。

瞧见自家主子瞥见那红漆头托盘上的大氅后,短促的笑了一声。

“这小姑娘聪慧。”

“什么?”庄牧抱着树干不敢往下看,琢磨着如何趴下去,就见自家爷斜躺在树干上,不肯下来了。

这树就在广阳宫的大殿外,低下头就可以看见开敞着的窗户。

屋子里不少人,他扫荡了一圈,却是立马锁定了一道水蓝色的背影。无它,这一屋子里面,当属她身形最瘦弱,腰却挺得最直。

跪在地上,亭亭玉立的像是水面上的一株碗莲。

庄牧在一旁吓得要死,双手抱着树干小声儿的提醒:“爷。”这里可是太子殿下的后院。

屋子里隐隐的声响传来,庄牧听不见,但却逃不过恒亲王的耳朵。习武之人听觉本就敏锐,更何况他内力深厚。

里面一场辩解,他一字不落全都听了。

在听见最后一句,到底还是没忍住,笑出了声儿。

“主子。”庄牧双手抱着树干,不敢太大声,小心翼翼的气音喊道:“要是被人发现了。”殿下堂堂一个亲王,如今却是在树上偷听后院的女人说话。

这要是被人发现了,不说陛下,贵妃娘娘只怕也要第一个弄死他。

庄牧吓得不轻,哭丧着脸劝。

恒亲王的烦躁的轻啧了一声,眼神却往窗口那又瞥了一眼,刚刚那道挺得笔直的背影渐渐的往下弯了。

没了刚刚那番理直气壮与骄横意气来。

头微微垂着,无端的透出几分脆弱,克制不住的让人想去怜惜。

下垂着的神色深了深,他眼神一闪,眼神从那一截雪白细腻的后颈脖上挪开。

“回吧。”

话音刚落,他便稳稳当当的落了地。

庄牧还在树上,想下去却是不敢,眼看着人走远了,却是不得不跟上去,自个儿哆哆嗦嗦的抱着树干硬生生的滑了下来。

“主子,您……您不去了?”

“用不着我了。”轻笑一声,陈珩摇头往回走,此时他若是进去,不是解释,反倒是添乱了。

这东宫之中居然还有这样一个有趣儿的女子。

眼中的笑意闪了闪,若不是时机不对,他当真是想进去瞧瞧是个怎样的妙人。

屋内

姜承徽梗着脖子,瞪大了眼睛,盯着玉笙那举起来手指,活像是见了鬼。

玉承徽的美貌在这后宫可谓是出了名儿的,美人,美骨,自然是从头至尾都是美的。玉承徽的一双手那更是不例外。

那本是一双如玉般的手,可如今,这双手指腹微微肿起,十根手指多多少少都有不少的针眼。

不吓人,不难看,但一眼看过去却是谁也知道的疼。

十指连心,这么些密密麻麻的,又岂是上百回。

太子捏在扶手上的手收紧,那一双眼睛毫无掩饰地,盯着那双手。

难怪她那日在书房,悄悄地起来穿着他的大氅,原来是想给他量尺寸。一想到这个,只觉得头疼欲裂,心口之处传来陌生的异样。

深深吐出一口气,那股痛却是越发的长了。

姜承徽扭头,猝不及防的撞见了殿下眼中的心疼。脑中的一根弦彻底崩了,脑海之中一片空白,僵硬着眼神往四周转了一圈,最后落在了太子妃的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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