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瘦马(339)

他深深地看了地上的人一眼,毫不留情地转身。

那玄色的长袍很快消失在一片长街之中,洛长安几乎是用最后一丝力气吼出来,声声泣血:“珩……哥哥,我是长安啊!”沙哑的声音像是年迈的老妪,每吐出一个字,嘴角就溢出一丝血。

她做了七八年的洛长安,她就是洛长安啊。

她不懂,她都当了这么多年的洛长安了,为何又忽然说她不是?浑身颤抖着狠狠地抱紧,她从头到脚都是凉的。

她忽然想起了小时候,这么多年,自从被接回西北之后,她就很少回忆起小时候后的事了。

许多事情,她都下意识的忘记了,记不清了,她只依稀记得,许久许久以前,好像是有个人躺在床上,高烧不退了整整半个月,浑身都是发烫的,到最后连喝水都喝不下去。

那模样,太痛苦了,活着不如死了,所以她干脆将茶盏砸在了她脑袋上,血染湿了枕榻。

从那她就是洛长安了,她还有了洛长安的玉佩。

只要她咬紧牙,谁也不说,那她就是洛长安。

“我是……”牙齿上下颤抖着,控制不住地撞击在一起,咔咔作响,我是洛长安……

刘进忠看着已经魔怔的人,提了提心。

“这圣旨……”

他这圣旨都拿出来了,究竟是宣不宣啊?还当是个喜事,没想到这样头疼。刘进忠拿着圣旨一脸的为难,跪在地上的洛长安却是猛然抬起头。

她这一张脸其实是吓人的,特别是她的模样,几乎有些疯魔了。

“公……公公宣旨。”沙哑的声音每出一个字都是万分的艰难。

刘进忠诧异的眼神往她身上扫了一眼,她整个人像是快没了半条命,往下垂的一只手如今还不能动弹。

刚刚那声骨头错位的声响,隔得老远都是听见了的。

不说别的,就说洛小姐这份忍耐力,若是男子,只怕是大有作为。

刘进忠垂下眼神,不欲再多管闲事,陛下命他来宣读旨意,他照着读就是了。这晋封乡君的旨意日后给她带来的是好是坏,就看她的造化了。

旨意宣读完毕。

洛长安拖着残破的身子跪在地上磕了个头:“洛……洛长安接旨。”

她做了这么多年的洛长安,这世上除了她,还有谁是洛长安?

——

合欢殿

玉笙从椅子上站起了起来:“什么?”王全跪在地上,面上满是笑意:“殿下与太子妃都在,让玉主子您过去呢。”

王全面上都是笑意,旁人不知道为何,他可知道。

这叫玉主子过去可是天大的好事,前几日殿下就说了要晋升玉主子为良媛,刚好撞上太子的生辰,估摸着是怕玉主子昨日在宴会上大出风头。

昨日太子妃憋着没说,可拖来拖去也是拖不过的。

殿下今日沐休,前脚刚去了广阳宫,后脚就让他过来了。王全想着眼神看向一脸什么都不知道的玉笙:“玉主子放心,是天大的好事。”

这才入宫多久啊,就晋升良媛了,正三品,日后殿下有朝一日继承大统,良媛说什么都是妃位。

荣华富贵享用不尽,这位玉主子入东宫才一年,也算是彻底的站稳了脚跟。

玉笙换好衣裳,跟在王全身后广阳宫走的时候,还是没想到是什么好事。莫非是要处置姜承徽?想到这里,玉笙又摇了摇头。

到了广阳殿,瞧见坐在下首的姜承徽,玉笙不动声色地往她脸上扫了一眼,又看向前面。

殿下那日说答应她两件事,如今听起来像是在放屁。

“ 玉承徽。”姜承徽缩了缩身子,怯生生地站起来像是怕急了她。她其实身子很不舒服的,被踢伤的那几处如今还在疼,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这日喝药喝多了。

她总感觉头脑晕乎乎的,时刻都想睡。

只她此时就是故意的,知道玉承徽要来,就是故意恶心她。

玉笙自小就见惯了形形色色的人,又岂非看不出姜承徽这点意思?她面无表情的从她身侧走过,稳稳当当的连个眼神都可施舍她。

全将她当做了一团空气。

“喂!” 站了许久,姜承徽没想到是这样一个后果,气愤的直起身:“大家都是承徽,你不用这么狂吧?”

玉笙捧起茶盏,心中暗骂太子言而无信,出尔反尔,宁可信世上有鬼,也不信男人一张嘴。

面上却是笑着对前方的元承徽道:“今日这茶好喝。”入口的信阳毛尖,伴着屋内的香炉,一股子怪味儿,沾了沾唇,玉笙又放下了。

一口没碰。

元承徽捧起茶盏喝的也是心不在焉,听了玉笙的话也是随意的点了点头:“是好喝。”

昨日殿下生辰,她寻了一天机会也没将肚子孩子的事说出去,今日殿下刚好又在东宫,今日说什么她都要给殿下一个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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