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瘦马(354)

“将人送回去吧。”

宫女撑着伞,太子妃站在长街之下,转身的时候到底还是往洛长安那瞥了一眼:“再这样下去,人都僵了,得了个乡君之位又有什么用?”

“主子已经是这天底下最尊贵的女人之一了。”宫女在身侧,讨巧的说着好听的话:“主子当然不懂这一步步爬上来的艰辛。”

有的人出生下来就比旁人要低人一等,为了过得好,自然是会奋不顾身,为了半点的机会拼命地往上爬。

陆静好自打出身就是天之娇女,她如何会懂这些?

摇着头,她撑着油纸伞一步一步往东宫中走去。她是不懂这些,但她却是知道,她自打出生就是金尊玉贵,那这母仪天下的宝座自然也还是她的。

她一路挺直了腰杆,可直到回了东宫面上的表情才算是破裂成了碎片。

“你说什么?”

一字一句,几乎算是咬牙切齿,太子妃狠狠地咬着牙:“殿下还是封了她作良媛?”

元承徽怀了身孕都没给她晋封,殿下却亲自过去给她戴吉冠。这么多年,就没见殿下对谁这么上心过。

太子妃膝盖一软,面上再也坚持不住,直接砸在了软塌上。

——

姜玉堂几人在太子殿下的书房算是相谈甚欢。

宫门快关的时候,几人才得以出门。玉箫跟在贺文轩的身后,一直低着头不说话。前面,东宫的太监在前方带路,贺文轩撑着伞扭头看了她一眼,目光带着几分担忧。

玉箫的脸上,白得有几分吓人。

察觉到那若有若无的目光就打在自己身上,玉箫咬了咬唇,压下喉咙里快溢出来的嗤笑。

若是以往,贺文轩这样看自己一眼,她不知要高兴成什么模样,可如今她只觉得讽刺。他关心的只怕从来不是自己,她关心的是自己有没有把话带到。

玉笙在东宫之中,成了人人仰望的娘娘,还有太子殿下的疼爱,就这样,贺文轩都不想放手?

他究竟是有多喜欢玉笙?才心甘情愿做出这些?

牙齿几乎将自己的嘴唇都给咬碎了,唇齿之间全是伤口与血腥味,这才能克制住她的颤抖与快要涌出口的呕吐。

“我再派一辆马车让人送你回去。”

与李从告辞,姜玉堂转身看着身后两人。贺文轩的眼神从玉箫身上挪开,将手中的油纸伞往她身侧偏了偏,这才对姜玉堂点了点头:“多谢世子。”

他两来时是随着永昌侯府的马车一同来的,如今只能让姜玉堂派人送他们。

外面,雨下得有些的大,姜玉堂刚转身,一辆马车忽然从暗处跑了过来。黑檀乌木的马车,车厢内设计的十分宽大,在红墙的暗处一直不知停了多久,正朝着几人缓缓跑来。

姜玉堂一瞧见马车,面上的笑意瞬间停住,撑着油纸伞上前了两步:“恒亲王殿下。”

湛蓝色的织金描花的车帘被人撩开,修长的指尖挑起一条缝隙,平淡的眼神却往贺文轩那儿看去:“上来。”

姜玉堂微微弯着的身子一瞬间站直,他将眼神从马车上挪开,这才看向身后的两人:“既然有恒亲王送两位,就暂且用不到姜某了。”

贺文轩看着前方的恒亲王没说话,他身后的玉箫却是双手发颤了一下,随即咬着牙上了马车。

姜玉堂眉心往上一挑,贺文轩看着人已经进去了,也只好跟了上去。

“福祥胡同。”平淡的声音从马车中传来,姜玉堂收回视线转身往自己的马车那儿走去。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马车出了皇城的门,都安静得没有说话声。

贺文轩上了马车才看见里面还有一个人,那人坐在轮椅上,不知是睡着了,还是晕了过去。身上盖了个毯子,遮住了脸,瞧不清楚模样。

但却看的出来很是狼狈的。

露出来的一丁点的袖口,还有围了狐狸毛边的斗篷,湿漉漉的黏在身上不说,轮椅下面已经积了不少的水。

恒亲王这辆马车在暗处等了许久了。

看着轮椅下面一大片被打湿的毛毯,贺文轩拳头紧了紧:“殿下应该先回王府。”他转身往前方看,恒亲王坐在车厢的最里侧。

他单手拿着酒杯,修长的手指随意把玩着。

“哦?” 听了他这话,眉心往上扬了扬:“本王还当你永远不会开口。”马车已经跑到了闹市,滴滴答答的只听见雨水打在车顶的声音。

贺文轩的眼神这才看向轮椅:“入冬的天,淋的浑身湿透,从下面的积水来看起码也在马车里等了小半个时辰了。”车厢内是点着炭盆,可湿衣裳不换第二日必得风寒。

恒亲王殿下回京,从西北带回来一个女子。听说这女子生得普通,双腿不便还坐着轮椅,恒亲王殿下却不嫌弃,如珠如宝地对她好了七年,这事闹得沸沸扬扬的人尽皆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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