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私+番外(47)
谈不上讨厌,但他绝对也是不喜欢猫的——无数次推开cookie扒上来的爪子,无视它的撒娇,以及从不主动抱它等等事件。
从种种表现来看,吝泽同意养猫,单纯只是对她的迁就而已。
但眼下——
她看着吝泽弯身轻轻抱起cookie,耐着性子低声哄它,任由猫猫用尾巴不满地拍打他的手臂。边从口袋里摸出几块冻干小零食,边捏了捏cookie粉嫩嫩的肉垫。
池思思震惊地无以言表。
那个自称只是略有些洁癖,不至于影响正常生活,偶尔陪她坐地铁环城线,却连座位都不肯坐,整整站一个半钟头的人,竟然用手去摸cookie踩过猫砂的爪爪……
他看起来不像是病了。
那么大概率,就是她疯了。
cookie倒还是一如既往,作为一只国内赛季冠军猫,秉持一贯应有的冷傲、疏离,甚至比三年前看起来还要不亲近人。
它一爪子拍在吝泽手背上,肉眼可见地沁出三道血痕,连评委都开始怀疑起他猫主人身份的真伪来。
他无可奈何地笑了声,轻叹口气,把挽起一截的袖口放下来盖住伤口,眼巴巴地看着“凶手”毫无悔过之意地抱着
“作案工具”舔毛。
舔干净了,从他怀中挣出,轻盈地一跃而下,也不踱猫步了,三两步跑到赛场边,两只小短腿站起来,扒拉着围栏,晃着尾巴喵呜直叫唤。
吝泽循声望去,微微怔住。
他遥遥望着她。
cookie也看着她。
像两个无家可归的人,在风雪夜中看到了一灯如豆。
“哎,这位女士——”
吝泽截断评委的阻拦,目光始终落在池思思身上。
“那也是她的猫。”
是他们朝思暮念的人。
池思思的疑虑在cookie奔向她的一瞬尽数打消,她毫不犹豫地弯身抱起它,一把揽进怀中。
“喵~”
方才还不可一世的布偶,此刻乖巧又安静地窝在池思思怀中,毛茸茸的脑袋蹭了蹭她的颈窝,似乎它作为一只猫真正被赋予的意义和使命,在停滞三年后,终于开始再次转动。
【你回来啦。】
池思思几欲落泪。
她不知该如何向一只小猫咪解释抛弃它的理由,以及这三年间不闻不问的原因,好在它足够无条件地信任她,将自己的思念全盘托出。
吝泽走过来,默不作声把冻干零食的包装纸撕开,摊在手心里递了过去。
池思思想要伸出手,指尖微顿,随即看一眼怀里明明想吃,但刚挠了人家一爪子,碍于面子死活不低头的猫咪,只好接了过来。
宽松的袖口微微滑落,露出一截骨节分明的手腕,以及手背上那三道红肿的抓痕。
恰巧落进池思思的余光中,她下意识摸了摸口袋。
吝泽的父亲酗酒好赌,大约是工作和婚姻都不甚顺利的原因,酒品奇差无比,醉酒神志不清时有乱摔东西的习惯。邻里投诉了不止一两次,房东对他家的情况也知晓一二,委婉表明再这样下去到期便不会再租给他们。
破旧、阴暗,一到下雨天屋子就会从屋子的角落里散发出潮湿的霉味。老旧的居民楼甚至连阳台都没有,只能在窗外的围栏上安装一道铁杆当做衣架。
好在是一楼,不会影响楼下的住户,趁着天气好,难得有一两缕日光穿过破顶棚照进来,衣服就很快能干透,他就不用搬着小马扎坐在窗户跟前守着,眼睁睁看着水滴落、汇聚成一条细小的溪流,淌进门前的臭水沟里。
就像他的生活,永远只能躲在不见天日的阴沟里一般。
但即便是这样的房子,却占据了一个较好的地理位置,步行半小时就能到学校。
最重要的,房东以一个月五百的房费将这一室一厅租给他们,以吝父的工作状况来看,他们根本无法承担这个数字往上,更高的租房费用。
吝泽只得壮着胆子阻止父亲的胡乱摔打。
相对的,他需要承受的则是来自对方撒气一般的拳打脚踢。
那时的他身上总是或多或少带着些伤,有些在裸露的位置,有些藏在衣服和头发下面,有些疤痕至今都没能完全消去。
池思思便养成了一个常年随身携带创口贴的习惯。
即便很多年以后,坐在二十六层的大厦顶层,拥有一整层属于自己的独立办公室,每每混迹于支应差事的酒场宴席时,觥筹交错间,他看着头顶晃眼的水晶吊灯,时常还会害怕他所有拥有的一切是否只是大梦一场。
一觉醒来,他还是住在那间阴暗的客厅里,睡着破旧的沙发,一翻身就会听到“咯吱咯吱”的动静,吵醒仅隔一层薄薄墙壁的父亲,招致一顿痛骂。因而至今他睡觉时的动静都不算太大,几乎整夜不会翻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