岭上开花(79)

作者:也稚 阅读记录

“傅旸、傅旸老师,你一定要这么叫我?”

“不然?”

听见另一道声音传来,他们双双转头看去。李寺遇撇下众人走了过来。

动物是有知觉的,会倾向让自己感到安全的一方。丁嘉莉朝李寺遇走去,这个举动激起了傅旸的敌意。

过去他才是念念不二的选择。

“你怎么来了?”丁嘉莉没忘记分别那天早晨李寺遇有多绝情,令人失落。此时主动和他攀谈,怪别扭的。

“你主演的第一部 电视剧,怎么不来?”

不知李寺遇从哪儿变出一条红绳,对丁嘉莉说“收着”。她瞧清上面有珠石和符文,应是寺庙里求来的平安符。

她讷讷地收下了,就要戴在手上,想到即将做造型,开始拍摄,又不晓得该放哪儿。捏在指尖,问:“你什么时候信这些了?”

李寺遇以为她这是不喜欢,坦诚道:“何女士很喜欢你的‘固和’,听说你要进组了,特意去寺里请大师开光,保佑你平安。”

无论是李寺遇本人还是他母亲的意思,丁嘉莉心里既感动又酸涩。她之前出了事,他没有这样关切过,如今倒想起来要她平安了。

傅旸也是事故的受害者,觉着李寺遇这话颇为讥诮,不禁冷哼一声。

李寺遇这才看向他,漫不经心道:“早该销声匿迹的东西。”

傅旸倒是笑了,瞧了眼丁嘉莉,说:“还不是因为您有软肋,她苦苦哀求您放过我才有我今天。不过别指望我心怀感激,我确实不是什么东西。”

“傅旸。”丁嘉莉低声警告。

尽管他们在幕帘背后的角落,可不远处人来人往,谁知道这些话会不会教人听了去。

傅旸只当是“苦苦哀求”戳中丁嘉莉的伤心事,也不想再惹恼了她,便说:“我先过去了,念念。”

李寺遇不动声色,可丁嘉莉看见他半拢在袖口下的手指收紧了。

她忙跨不过来挡在他身前,“寺遇。”

少有的在大庭广众之下亲昵的叫他,却是为了保护了另一个人。

“你以为我要做什么?”

“他就是一小孩。”丁嘉莉微微蹙眉。

“二十四五的人你告诉我是小孩?”那背影消失不见,李寺遇垂眸,淡漠地瞧着她,“不是我的片场,懒得脏了手。”

丁嘉莉犹豫片刻,咕哝,“我和他没什么的……”

“我不觉得一个纯粹的受害者会和加害者再次共事,丁嘉莉,你连和我一起工作都不愿意。”

李寺遇冷静得让人心寒。丁嘉莉发觉了,一到片场他就成了那个王座上的人,座下骸骨成堆,仍有许多人攀爬着前赴后继,只为给他擦鞋。

但丁嘉莉从前不是这样的角色,现在也不是。

她冷声反驳,“傅旸也是受害者,身心都受了创伤,作为导演你甚至不关心,他对你有意见也是人之常情。要知道他一开始有多敬重你。”

李寺遇无话可说,于是有些藏得幽深的想法就这样飘了出来,像伤人的利刃划破了对方。

“哦,不是你们故地重游夜里私会才出的事?”

丁嘉莉惊觉,难道李寺遇真的以为这段恋情是有瑕疵的——本来也没有无暇的情感。若他这般狭隘,那她确实没有辩解的必要了。

不被百分百的爱着,也不被信任。

没有人经得起这如同惩戒的爱恋。

丁嘉莉冷傲地同李寺遇擦肩而过,走向化妆间。

*

古装造型最是费时,丁嘉莉还记得拍《百日红》的时候,每次做妆发穿戴衣饰就要花两三个小时。

为着《似情决》第一场戏,造型师给丁嘉莉接了长发,和让原本就多的发量更显蓬松的假发片,梳了胡姬长辫。穿一身绯红金丝裙,戴松石珠宝头链、臂钏、手镯、脚环。

仿盛唐女子妆容,细长翠眉,贴花钿,点面靥、涂朱唇,两颊胭脂浓而斜飞似酒晕。

约莫四个小时,丁嘉莉出现在了待运作的片场。

莫说有位摄影师看愣了,坐在休息椅上等得有些不耐烦的傅旸都怔了怔。

在《百日红》中,她的衣饰华丽,妆容是李寺遇偏爱的自然素净。再到《风雪吟》中的公主出嫁盛装,短短一分钟的镜头引人热议。但始终与现实所见带来的冲击力不是同一量级。

冯翠芬导演叫两位主演先走一遍戏,两个人都没拿台词本,由各自助理揣着。虽不敢说一整本台词全背下来了,但头先几场戏包括对手在内的台词丁嘉莉是记得一清二楚的。

同样和严苛的李寺遇导演共事过,傅旸延续了“不把台词带进现场”的习惯。

二人对台词颇干涩乏味,导演担忧地问他们是否戏服捂得慌,热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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