嗣兄(159)

许长安明白, 这还是要喂。若在以往,她兴许会无奈、不满,但此刻看他脸色苍白,身上还能闻到金疮药的味道,她的心蓦的就软了。

喂就喂吧,多大点事儿啊?

投喂这样的小事,许长安做的格外认真,用细小的竹签扎在蜜饯上,小心递到他唇边。

皇帝平时并不爱吃太甜食,可此时大约是心情不错的缘故,连这做工粗劣的蜜饯,也觉得好吃了。

可惜才吃得五枚,许长安就停手了。

“嗯?”皇帝眉梢轻挑,“你手酸了?”

记得她体力并不是很好。

“没有啊。”许长安轻声解释,“这红枣蜜饯虽有补血的功效,可也不能多吃,一日吃上三五枚就差不多了,你要喜欢,剩下的明天再吃。”

“唔,也行。”皇帝只点一点头,其实单说这蜜饯,他也并没有多喜欢。

许长安放下蜜饯,再次净手,起身近前查看他的伤口。

敷了金疮药后,裹伤口的细布没被血渍继续洇湿,想来是药起了作用,包扎方式又得当,血暂时被止住了。

这让她略略放心一些,随即又低声问:“痛得厉害吗?”

她睫羽轻颤,脸上的担忧之色明显可见,对皇帝来说,这无异于又是一剂良药,仿佛有一根松软的羽毛飘落在他心上,带起阵阵痒意。

他笑一笑:“还能忍。”

言下之意,并非不痛,只是在忍着罢了。

许长安心内暗叹一声:“要不要再找个太医看看?”

她对于金药堂的金疮药还是有信心的,能做御药的,疗效肯定不差。但她毕竟年轻,医术比不上经验丰富的老太医们。

“回宫以后再说吧。”皇帝略一沉吟,他在金药堂受伤一事若传将开来,对她而言并不是一件好事。

许长安皱眉:“回宫?”

见她眉心微蹙、神色不虞,皇帝心头一跳,尽量若无其事地问:“怎么了?不想回去?”

先时不是说好她愿意的么?

然而下一瞬,就听到女子担忧的声音:“你身上有伤,不宜颠簸。好不容易止了血,万一路上再流血怎么办?”

原来是这么个缘故。

先前那丝丝紧张几乎是在顷刻间散去,皇帝唇角微微翘起:“不是有你在吗?路上小心一些就是了。”

见她眼中有些许不赞同,他又出声解释:“明日就恢复早朝了,今天必须得回去。”

听他说到早朝,许长安没再出言反对。

离开之前,许长安指挥着人在马车里铺了厚厚一层软垫,小心扶着皇帝上了马车,又叮嘱车夫慢一些,再慢一些。

其实京城道路平坦,皇家马车的轮子外面有皮革包裹,内部又有减震的装置,行走之际并不会太颠簸。可许长安仍是免不了担心,毕竟皇帝有伤在身,还是因为她而受的伤。

她面色雪白,视线时不时地落在皇帝身上。

他略微动一动手,她就轻声问:“怎么了?又疼了吗?”

看着她为自己担心,这种新奇的体验对皇帝来说,甚是不错。他摇一摇头,随口说道:“没有,脖子有些酸。”

“那我帮你揉一揉吧。”

怕牵动伤口,许长安也不敢用力,只用手轻轻揉着他的脖颈。

皇帝双目微阖,也不说话,任她的手在后颈抚动,酥麻感瞬间蔓延开来,传遍四肢百骸。

两人离得极近,隐隐能闻到她身上的淡淡幽香。

皇帝不知不觉有些走神,声音也低了下来:“长安……”

“嗯?”许长安抬眸,对上他近前的面容,“是又流血了?”

一旁安安静静的文元小声问:“爹爹还痛吗?”

小孩子大大的眼睛里尽是担忧。

皇帝抬手摸了摸儿子的脸:“爹爹是男子汉,这点疼痛还忍得了。”

后背还在疼着,又有孩子在,他那点旖旎心思少不得就先收了起来。

刚一回到永华宫,内监有福就上前回禀:“皇上,玉芙宫已经收拾出来了……”

皇帝眉心一跳,立刻想到答应长安,同意她移居别殿一事。但此一时彼一时,不等有福说完,他就双眉紧蹙,轻轻“嘶”了一声。

许长安就站在他手边,他下车之际,她还扶了一把。这会儿见状,立刻紧张起来:“怎么?又流血了吗?”

“不知道。”皇帝违心说道,“去内殿看看吧。”

涉及伤势,许长安当然不会拒绝,点头应下,扶着他的手臂缓步到内殿,细心查看伤势。

听到“流血”两字,有福双目圆睁,再一看皇帝面色不同于平时,他后知后觉意识到皇上出宫这一遭,很有可能出事了。他尖声问:“皇上,皇上怎么了?”

皇帝瞥了他一眼:“去拿些干净细布来,再拿一身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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