课堂发出一阵哄笑，班主任又随机念了几封，有的真心实意，还有的一眼就能认出是谁写的。

“好了，最后一个。”班主任摸索了好久，抽出比较靠下面的一张，然后打开，“哇，这个同学写的非常短哎，很有个性。”

“学习只不过是工具，我希望未来的自己远在他乡，有全新的生活。”班主任沉思许久，说，“把学习压力看得很轻，这点非常好，同学们，我们这么努力学习不是为了学习而学，而是我们需要学习，它是我们人生中必不可少的，但却不是举足轻重的。我们不能被学习打垮，成为学习的傀儡，我们要反过来，做学习的主人，要自由地支配，我能考好，那我就是能考好！”

班里的气氛缓和不少。

班主任总结了陈词，“同学们，学校给高三举办这个活动，其实主要意义还是在于缓解大家的学习压力，让大家放松一下，我知道大家很累，但是我们只剩下一百天了，时间过得真的很快。好了，离放学还有几分钟，大家想复习的复习，想互相讨论未来也可以。”

说完，班主任离开了教室。

教室迅速响起剧烈的讨论声。

楚瑶闷头做题，这次讨论，背后已经没有人来轻轻拿笔尖戳戳她，嬉皮笑脸地拉着她东扯一句，西扯一句。

“楚瑶，我能知道你写的是什么吗？”

微微侧头，楚瑶看向旁边的人，“周望，我要留在这里。”

周望：“你不想离开这里吗？不想换个新的环境生活吗？有时候会不会觉得这里的生活太压抑了，不管是哪里，都不给自己丝毫喘气的机会？”

突然的三连问让楚瑶陷入思考，几分钟之后，她认真地答，“我要留在这里，我的想法是不会改变的。”

“考得分很高也不会走吗？”周望的声音凭空多了一丝乞求。

“省内也有很好的学校啊，我有自己的选择。”楚瑶说。

“楚瑶，你，会不会为了我，跟我一起去同一所大学，开启新的生活？”周望的脸色彻底没了生机，“我，我真的有点害怕。”

“周望，我只有我妈妈，我妈妈也只有我了，这种相依为命的感觉你是不会懂的。”楚瑶彻底不想再跟他搭话。

周望没再说话，他牙关紧咬，像是在忍着什么。

放学铃响起，楚瑶因为一道题留下来沉思许久。

很快，班级里就剩下两个人。

“楚瑶，我是不是没机会了？”周望问。

“你在说什么话，你次次年纪第一，怎么可能没机会？”楚瑶觉得他的思绪飞得太快，她有些跟不上。

“我是说，我们。”

周望清冷又绝望的声音在空荡的教室回响。

楚瑶做好了题，“再见，周望，我先回家了。”

刚走出没几步，身后传来巨大的声响，她难以置信地回头看。

周望把凳子踢倒在地，前一秒还在桌上放的好好的习题被撕裂，一寸一寸落在地上，座位周围瞬间铺满了碎纸。

地上满是碎屑，楚瑶看得惊呆，瞳孔放大，心也开始落了满满的灰。

背后突然伸出一只手把她从教室后面拖拽出来，之后，教室内的灯被全部关掉，前后门在外面暂时挂住。

动作一气呵成，周御站在外面，表情凝重。

“周御，他怎么回事儿？”

楚瑶从未见过这样的周望，像是被恶魔附了身，跟往日别人口中的优秀孩子完全不同。

过去的他彬彬有礼，待人周到，现在的他如同一具提线木偶，任由自己被魔鬼的灵魂吞噬，缠绕至死。

“躁郁症。”周御平静地回答。

“你，你是怎么知道的？”楚瑶捂住嘴巴，难以置信。

“我跟他一起去的医院啊，只有我知道他有这个病。”周御靠着墙，“我跟他其实有一个共同的目标，也是唯一一个，那就是早些成年独立，远离这个家。”

“为什么？”

楚瑶不懂，那个家其实每个身份都很完美。

“你知道周望的成绩怎么来的吗？没日没夜被关在书房，题一写就是一整天，考好了就奖励几套题，考差了就惩罚几十套，从来没有间断过。”

周望不仅努力，而且有天赋，成绩是他应得的，也是他最该得到的结果。

“以前只是偶尔发病而已，马上高考了，突然发病的次数比较多，也很突然，也就是这几天，放学了我就来这里看看，果然还是被我碰到一次。”周御忽然有些奇怪，“不过他每次发病都有原因的啊，他今晚受了什么刺激？”

楚瑶一直在认真听，到了这里心里发麻。

“他问我，以后会不会去其他地方上大学。”楚瑶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