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林涛三言两语将自己从江黎的神坛上拉下来，江黎一直把他当作最亲近的大哥哥，对他无话不谈，两人在来往同学们的注目礼中聊了很久。

在杰硕，同性之间都不能在走廊里聊太久，更何况是异性。但因为对方是林涛，江黎没有任何后顾之忧。

他们聊得正起劲时，段泽宇突然杀出来，“闲聊不浪费时间吗？”

“啊？”

“你不是说还有好多卷子等着你临幸吗？”

“你去忙吧，我也要回去了。”林涛拍拍江黎的肩膀，神秘一笑，说：“加油，相信你一定能梦想成真。”

段泽宇嘟囔，“你不相信，人家也能梦想成真，没事找事，给自己加戏。”

“你说什么？”

“我说话了吗？是你幻听了吧。”

“还有，不管什么时候，不要忘记你的选择。”临走之前，林涛特意提醒。

江黎自觉有愧，她低着头微微点头，深怕看到林涛失望的眼神。

目送林涛离开，段泽宇问道：“什么选择啊？”

“什么什么选择？”

“那个男的刚刚说的。”

“人家有名字，叫林涛。”没经过大脑思考的话，江黎说出口就后悔了。

段泽宇没再追问下去，他气势汹汹地走回教室，化身猫科动物，枕着左胳膊趴在桌上，留给江黎一个愤怒的后脑勺。

下午第二节课下课铃声一响，江黎竖起耳朵等着段泽宇叫她看比赛。段泽宇拿着篮球在座位旁边停留了几秒，然后走了出去。他还在生气。

江黎边整理好桌上的书，边想着要不要去看比赛。书整理好了，她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大脑还在犹豫，身体已经替她做了选择。

去篮球场中途经过超市，她进去买了一瓶青柠味脉动。没有在篮球场上给男生送过水的女生不是合格的女生，她马上就要合格了。

江黎到了篮球场，比赛已经开始，篮球场上里三层外三层，被围得水泄不通，前面的女生每一人嘴里都喊着一个名字，多个名字混在一起，听不清她们在给谁加油，但她们的声音令人亢奋。

江黎本不喜欢吵闹的场合，这种情况，她更有理由站在远离人群的地方，远远地看着。

球场上，段泽宇被对手团团围住，他跳出重围，铤而走险，投了一个三分球。全场顿时安静，大家的眼神紧紧跟着篮球，突然有一个女生大喊“段泽宇，加油！”尖锐和洪亮的声音在球场上回荡了好久。

如果没猜错，那个大喊的女生是魏颖朦，随后球场上传来的嘘声让江黎确定了自己的想法。

江黎虽不喜欢魏颖朦咋咋呼呼的样子，但不得不承认，她才是十七八岁女孩儿该有的样子，开心就笑，不开心就闹，喜欢就昭告天下，不喜欢也会挂在脸上，喜形于色，从不藏着掖着。张爱玲曾说过，年轻人的天是没有边的，只有年轻人是自由的。江黎却并不这么觉得，不是所有的年轻人都自由，只有勇敢的年轻人才自由，比如魏颖朦。

校花助威，段泽宇那个在别人看来几乎不能投中的三分球进篮筐了，篮球落地的那一秒，篮球场上掌声雷动。他撩起球衣在脸上胡乱摸了一把，不好意思地笑了，那迷人的笑容又引起一阵躁动。

中场休息，段泽宇在球场环顾一周，最后在不远处的台阶上看到了江黎。他将篮球抛向江黎，然后走到她身边，拿过篮球，顺便拿起她手中的脉动，很自然地喝了起来，好像知道那瓶水就是为他准备的。

“来都来了，为什么不去前面。”

“身单力薄，挤不进去。”江黎故作无奈。

段泽宇一手抱着篮球，拿着水，另一只手拉起江黎的胳膊，带她穿过层层人群，等江黎反应过来，已经站在围观群众最里层，只需跨一小步，就能上场。

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看球赛，双方球员不断在眼前晃悠，江黎反而看不清他们的战术了。既然看不懂，索性就不看了，她只盯着段泽宇，在心里默默为他计分。比赛空隙，段泽宇偶尔回头看她，两人淡然一笑。

段泽宇追着篮球向右边跑去，江黎看到了对面的魏颖朦，她正望着她，两人对望了好久，魏颖朦默然离开。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江黎忽然觉得那个活力四射的女孩瞬间苍老了很多，变得和她一样不自由了。

“啊……啊……进了，又进了。”

旁边女孩的尖叫声将江黎的思绪拉回球场，段泽宇又进球了，他在球场中央笑着对她比耶，脸上的两个酒窝深得可以装下一汪清泉。

这个世界谁都可能变得不自由，但段泽宇不会。

第二十五章

保送考试不可怕，可怕的是等待保送考试到来过程中时刻笼罩在头顶上的焦虑感和恐惧感。明天就要考试了，江黎反而轻松了不少。临近放学，她把买来的文具和考试需要的证件收拾进文具袋，又削了两支2B铅笔，每支铅笔削两端。铅笔、橡皮、圆珠笔……所有考试会用到的文具，江黎都备了两份。段泽宇嘲笑她没见过世面，她回击他笔丢了，千万别找她来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