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寒冷的室外，他觉得自己脸上被风吹出来的生。理。性的眼泪都要结冰了。

李明嘉伸着一根手指颤颤巍巍地擦了擦泪，一手提着自己的帽子，“你停车，我跟你说个事！”

“我得癌症了！”

车子速度突然降下来，惯性让李明嘉像一颗被弹弓发射的小石子，好在他眼疾手快才没被甩出去。

天涯的手还搭在方向盘上，没看他，“你刚刚说什么？”

“我得癌症了。”李明嘉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化疗。”

“真的？”天涯摸不准他说话的真假，前阵子他剃这个头还发了朋友圈，当时下面都是评论说失恋快乐的，李新新还点了赞。

李明嘉:“大冬天谁没事剃个光头？”

“你刚刚在包厢里跟我姐怎么了？”

“吃饭，喝茶。”

天涯看了一眼他的脑袋，李明嘉已经把那个帽子又戴上了，“你这个，多久了？”

李明嘉:…

“就你…就你回国之前吧，我就想给我姐找个好点的男朋友，你是我认识的人里面最靠谱的。”

他身边都是一群不着调的富二代，十六七就玩得无法无天的大有人在。

“别扯。”

天涯发动车子，这次速度慢的还没有骑自行车的学生快，旁边有个估计是刚下晚自习的学生，骑着自行车看了他们好几眼。

“你跟我姐，真没戏了？”

“她不是相亲了都？”

“我妈给我姐找的都是她生意上合作伙伴的孩子，我不放心。那些人以后肯定要我姐结婚，结了婚还要我姐生孩子，生孩子又不会跟我们家的姓，那我们家不就成扶贫了，我不同意。”

天涯瞥了他一眼，想说他别这么八婆。看到他那个帽子，想骂人的心又忍住了，“你先管好你自己吧。”

他们俩从小就在一起弹钢琴，那时候他跟李明嘉成天打架，如果没李明嘉，他可能不会在钢琴辅导班待下去。后来他有了其他的老师，李明嘉也经常去找他玩。这么多年，这段友情能持续下来，纯靠李明嘉单方面维持了。

“你跟我说说，我姐为什么不要你了？”

李明嘉像一个经验丰富的恋爱导师，“我给你分析分析。”

“李新新一直在等我哥，从她回你们家，就一直在等。后来她觉得我哥把她忘记了，那天，我告诉她，我哥一直想去找她来的。你也别问我为什么我们俩分手，你也别问李新新。”

李明嘉捂紧了帽子，观察着天涯的表情，生怕他突然发疯飙起来，“你你别飙车，我这车底盘低。等会撞坏了就报废了，这年头里我妈才给我买的，你…”

“你想开点。”李明嘉小声说，“那你还喜欢我姐吗？”

喜欢吗？

天涯看着面前的路，宽阔平坦，像是没有尽头。

“我喜欢有什么用？”

“我小时候就一直听我哥说她的事，你知道那种期待吗？你没见过一个人，但是你已经通过另一个人知道了她的样子，性格，爱好…其实我哥见过的李新新和我现在见到的，有很大的不同，可只是有一点点和我从我哥那里得知的相似，我就想要靠近她。”

“你觉得是你把我送到李新新眼前的，她这么多年都在找和我哥相似的人。那我呢？我这么多年是不是也在等她的出现？你们每个人都有合理的理由，你不喜欢她的前男友们，她因为没有等到我哥所以耿耿于怀。”

“我呢？我从一开始就被设定好了喜欢她，我哥见过她嚣张的样子，你见过吗？我也没见过，我只要看见一丝一毫她张扬的样子，我就像是看到了天底下最珍贵的宝贝一样。”

“我哥去世前，他和他领导通话，录音里最后一句话还都是要去找她。”

李明嘉啊了一声，“那你哥…”

开了口又不知道说什么，他拍了拍天涯的肩膀，“送我回家吧。”

一路上两个人都没再说话，李明嘉手机响了几次，他都是看一眼就挂断。

到了李家门口的时候一辆红的刺眼的车拦住了去路。

车上的人一看到来人，按了两声喇叭，立马就下来了。

天涯看着车上下来的女人，觉得有些眼熟。李明嘉在一旁急忙催他:“走，绕开咱们赶紧走。”

陈西西一如既往地穿了双能杀人的高跟鞋，她脱了鞋就往李明嘉脑袋上怼，“你傻逼吗？戴个这么丑的帽子？”

“我头冷。”李明嘉知道逃是逃不掉了，捂着头大叫:“这还是在我家门口，你要干嘛！”

“你不是去看李新新相亲了？怎么样？”陈西西一只手搭在车上，一只手把鞋穿上，才看见司机是谁，瞪了李明嘉一眼，“啊，天涯，你也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