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忍住, 又低头抿着嘴笑了下。

这一幕偏巧落在霍骁眼底。

她身上穿着耐脏的黑色外套, 头发可能是因为工作随意地扎了个丸子头，露出饱满的额头和脸颊。

不施粉黛, 眉眼都透着干净。

但在火苗的照影下, 卷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道暗影，五官立体, 整个人都像是在温暖饱满的光里。

她低着头笑，刚巧嘴边的酒窝露出来，很深。

不是没见过她笑, 只是叶霜降大多数时候的笑都是那种标准礼貌性的微笑，给人几分敷衍的感觉, 他极少看到这样真心的笑容。

霍骁眼睛一眨不眨，觉得有什么东西猛地一下击中心脏。

微妙的异样。

“你看什么？”

叶霜降抬眸就发现霍骁一直盯着她看, 甚至连她看过来了都没发现！

她拧着眉, “难道你是在透着我想别人吗？你那个初恋女友？”

要不要这么渣啊！

那么喜欢，去本尊面前啊！

来她面前睹人思人是几个意思？

霍骁回过神来, 又花了几秒钟的时间才明白叶霜降这话的意思。

他拧眉，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这么想。

“你误会了。”

霍骁声音有些哑, 看着她，嗓音很低：“不是你想的那样？”

“是吗？”

叶霜降声音冷冷的：“那你刚才看着我想什么呢？”

拜托霍骁对她本人有点尊重好吗？

看着她想宋锦不行，想别人更不行。

她叶霜降难道没有姓名吗？

“在想……”

霍骁原本不想说的, 但看叶霜降好像很生气的样子，只好实话实说：“你笑起来的样子, 有点好看。”

“……”

“……”

话音刚落，厨房一下子弥漫着一种诡异的沉默。

叶霜降跟霍骁就这么对视着，叶霜降像是看怪物似的看着霍骁，而后者有些懊恼，他居然还能说这种话？

这么肉麻的话，居然从他嘴里说出来了。

叶霜降的脸在火光下映衬得似乎更红了些，她微皱了下眉，夸她漂亮的话其实也没少听过，但从霍骁口中听到，就……

还蛮不好意思。

叶霜降抬手挠了挠太阳穴，又咳嗽了一声，刚想说点什么缓解尴尬，就听见水沸的声音。

水开的还真及时。

“那个，水开了。”

叶霜降将火熄灭，把没烧完的柴火放在隔壁的灶口里，又灰埋着，这样便不至于会复燃。

她站起来，把锅盖敲开，一股热气扑面而来。

她帮霍骁把水舀起来装进桶里，带着霍骁去洗澡的地方。

“会有点臭，不过也只能在这种地方洗了，比较隐蔽。”

叶霜降看着霍骁这一脸比粪坑还臭的表情，觉得他可能下一秒就要打人了，她退后两步，道：“那你快点洗？要是水不够了叫我，我帮你再提一桶过来。”

霍骁憋着气甚至都不敢呼吸，但最后还是没忍住吸了一口气，差点晕过去。

他看着叶霜降：“这边条件一直这么差吗？”

叶霜降：“其实比几年前我来的时候好多了，最主要的还是这边的人太穷了，穷惯了的人，就是不愿意接受新事物。”

霍骁皱了下眉，若有所思。

“出去吧。”

叶霜降点了下头，然后便出去了。

霍骁在厕所里，忍着臭味，然后迅速洗了个澡。

霍骁这辈子都没用过这么短的时间洗澡洗头，平时觉得洗澡是一件很舒服的事，如今却像是一种折磨。

男人没到五分钟就从里面出来了，叶霜降甚至怀疑他到底有没有洗干净。

霍骁头发还滴着水，脸色依旧很臭。

叶霜降抬手摸了下鼻尖：“这个吸水毛巾，你把头发擦一下吧，晚上风大，你在院子里站会儿头发就干了。”

霍骁：“……”

他接过毛巾，目光落在叶霜降脸上，有些话欲言又止。

男人臭着脸擦头发，叶霜降手指抵着鼻尖又偷偷笑了下，然后看着霍骁：“现在后悔过来了吧？也不提前问一下这里的情况就过来，这里哪里是你这种大少爷能来的呢？你来这里，还真是纡尊降贵了。”

叶霜降保证自己一点嘲讽的意思也没有，但霍骁听着就有些不舒服。

她这句话像是把他和她隔绝在了两个世界里。

她就能来这里吃苦。

他来这里，就是纡尊降贵。

月亮这时候从云层里钻出来，院子里也都披上了一层朦胧的月光，霍骁抬脚朝叶霜降这边走过来，最后站在她面前，只有几厘米的距离。

男人刚洗完澡，身上有点香皂的味道，清冽干净。

“所以。”

叶霜降抬眸看着霍骁，后者俯身低着头，鼻尖几乎要挨着她的，气息也绕在她呼吸里，他听见他低沉又好听的嗓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