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梓辰瞥她一眼：“苏年年，你这是什么癖好，周围都是坟墓，有什么可转的？”

苏年年艰难的挪动了下步子——实在是穿的太厚了，走路都费劲，加上顾梓辰这番话，她取消了溜达的打算，而是坐在旁边的台阶下，捂住耳朵：“那我什么都不听，你有什么话快说吧。”

第258章 只愿岁岁如今朝（9）

顾梓辰无奈的叹了口气，在她身边坐下，将她的手从耳朵边放下来。

“苏年年，你真是个笨蛋。”

苏年年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咪，义愤填膺道：“顾梓辰，你不要老是说我笨，被你说的我都怀疑自己怀疑人生了，你干嘛总是打击我呀。”

吐槽完苏年年才意识到这是在顾梓辰妈妈的墓前，连忙对着她的墓碑鞠了个躬：“阿姨对不起，我不该说你儿子，我有罪我有罪，你不要怪我，其实顾梓辰人可好了，又优秀又聪明……”

顾梓辰好笑的看着她这一通抢白，揉了揉她的发丝，触到墓碑上的相片时，目光变得深邃起来。

其实他的童年谈不上多幸福，他母亲学的美术，并不好找工作。一个单身母亲带着一个孩子，日子过得一点也不好。

最初的谢阑珊是温柔的，美丽的，同样也是固执的，倔强的，在顾梓辰的记忆中是那么美好。

然而苦难的岁月一点点磨砺去了她的年轻，她的美貌，她意识到自己的生活变得无力回天之后，患上了严重的抑郁症和暴躁症，日子过的一天比一天颓废。

顾梓辰最怕的就是她犯病，经常会满屋子的摔东西，和那只她养的黑猫一样，用自己锋利的爪子在他身上留下一道道印记。

清醒过后，她又会抱着顾梓辰无声的痛哭。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恨这个孩子，如果没有他，或许她可以有更好的生活。

可她也是最爱这个孩子，不然不会为了他放弃所有。

在这种反复的压印折磨下，最终她还是离开了这个世界。

她快要走的那段时间一直很痛苦，顾梓辰蹲在她的床前，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有泪水，却又隐忍着不让眼泪落下。

见证过死亡，所以自己也随着心冷。

风轻轻吹，顾梓辰低声问：“苏年年，如果过往都是不好的记忆，你说该怎么办呢？”

苏年年皱着秀气的眉头，努力消化了下这个问题，一本正经的说：“顾梓辰，我小时候也思考过这个问题，然后有一次，一个阿姨跟我说了佛经中的一句话‘人生在世如身处荆棘之中，心不动，人不妄动，不动则不伤；如心动则人妄动，伤其身痛其骨，于是体会到世间诸般痛苦’，意思呢很复杂，但只要理解一点就够了：无论是多么重的伤口，只要不记得，就不会痛了。”

忘记了，就不痛了。她一直都是这么做的。

她想不起苏父的惨死，她想不起如何弹好钢琴，很多很多的事情，她都忘记了。

但至少，她过的一点不难过了，不会觉得生活充满艰难，每走一步都疼的万念俱灰。

顾梓辰认真的听她说完，眯着凤眼，像是想体会到其中的深意。

良久，他忽然搂紧了苏年年，声音很低：“那如果有一天，我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你会忘记吗？”

苏年年白他一眼：“那你要哄我啊！不哄我就会一直生气，一直忘不掉的。”

第259章 只愿岁岁如今朝（10）

顾梓辰莞尔：“那要怎么哄，一笼水晶虾饺够不够？”

苏年年瞪他一眼：“起码要两笼！”

“……”顾梓辰沉默，片刻后，极其认真的说：“苏年年，倘若真有那么一天，你就把我忘了吧，忘得干干净净。”

什么都别记得，什么都别想起。

苏年年狐疑的看他一眼：“你不会真的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了吧？”

顾梓辰无辜的说：“我像那种人吗？”

苏年年沉思了一下，顾梓辰确实不像那种人。只不过，总觉得他今天有些奇怪。

她也说不出来究竟是哪里怪异，只是觉得，顾梓辰像是随时都会离开她一样。

苏年年使劲摇了摇头，驱逐开了那个荒唐的想法。

待了没多会儿，顾梓辰起身，“走吧，我们回去吧。”

“唔，这样就看完了吗？”苏年年还以为他会诉诉衷肠什么的，顾梓辰只是抿了下唇角，淡淡“嗯”了一声。

该说的在心里都说过了，他问了无数问题，可再也不会有人给他答案。

两人驱车赶回家，顾梓辰将苏年年送回家，正欲离开，苏年年却叫住了他，转身蹭蹭蹭去房间里拿出了昨天自己做的那个蛋糕，献宝似的递给顾梓辰：“顾梓辰，生日快乐！这是我给你做的蛋糕，你要不要尝尝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