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相隔那么几秒，林淇浚一下子就跑到了住处。幸好衣服没湿，他就这么一套校服，湿了的话他就只能学着班上的其他同学穿着夏装然后套一件羽绒服或者棉袄在外面了。

那个样子很别扭，搞不好检查的时候还会被校领导骂。所以除了万不得已，也就只有吃饱了撑着才会那样去做的了。

客厅里面和房间里面都没有亮着灯，林淇浚在心里默默叹一口气，想来林韶雨已经睡下了。

林淇浚也不惊动她，自己用钥匙轻轻打开客厅的门。他蹲在地上换鞋子，慢吞吞的模样，尽量想要小声一点，不轻易惊动里面的人。

刚要起身去卫生间，正门忽然一下子就开了。两个人眼神交措，林淇浚没有想到外面有人，外面的人也没有想到里面有人。

门外的姑娘一副吃了苍蝇的表情。

正是刚才和林淇浚用手机打电话说在家里，不过还没睡觉的姑娘――林韶雨。

就像是谁都没有想到一样，两个人的表情都很难看。不过还不止如此，看起来还很不好解释。毕竟林韶雨脸上一片白白的粉末，嘴唇涂的鲜红，不想入非非都难。

“原来你刚才不在家啊。”林淇浚轻飘飘地说。

林韶雨脸色很难看，像是什么样的谎话都接不下去了，她套牌了：“嗯，不在。”

苍白无力的解释。清清楚楚的事实。

不加任何修饰，准准而深深地刺痛林淇浚的心。

林淇浚因为表情的复杂，嘴角扬起一个很小的弧度。林韶雨对上他的眼睛，又看到他嘴角莫名其妙的微弱的笑。

是在嘲笑我吗？嘲笑我此刻的狼狈吗？

林韶雨回归到现实来看自己的全身，自己没有拿伞，最后的几秒钟跑的慢，多多少少被雨淋了一点。

淋湿的衣服也就那么零零散散的一片，原本干净的头发现在却一簇一簇的粘在一起，难看的要死。

“我们聊聊吧。”林淇浚表情凝重，并没有选择逃避，而是希望此时得到解决。

“好。”林韶雨淡淡的说，说完却进了卫生间。

林淇浚进了自己的卧室去找东西，心情复杂的说不出话，也想不出来用什么安慰自己。

十分钟后，两个人并肩坐在客厅。

林韶雨只是去卸了妆而已。

“冷，先披上吧，别着凉了。”林淇浚不知道从哪里翻出来一块新的厚厚的毯子，他递给林韶雨。

林韶雨也不拒绝，披在自己身上。两个人都看着白花花的地板，沉默不语有好一会。

林淇浚先打破了僵局，“你这几天，都在忙什么？”

一个曾经问过，回答却不真实的问题。

“赚钱。”林韶雨简洁干净而有力。

林淇浚努力的控制住，不让自己崩溃。他一个想法那么多的人很难不想入非非。现在的时刻，他想听林韶雨把话说清楚。

他还是信她。

“在哪里呢？”

“饭店。”

“怎么赚呢？”

“穿着很性感的衣服唱歌。”她加了描述。其实她可以直接说“唱歌”，根本不需要加上什么“穿着很性感的衣服”。

林韶雨说的这些每一个字，她自己心痛，林淇浚也心痛。

她也不知道自己这么做到底是因为什么。好像就是想要扭曲自己在别人心中的美好形象，就是想要告诉别人自己不是一个好女孩，就是想要毁掉别人对自己的期待。

还是想告诉林淇浚，自己没有那么好，不要再蒋天心中只想着自己一个人了。她也说不清楚，自己就是叛逆而偏执的人。

就是想要让别人在知道自己不完美的情况下，还说出“我喜欢你”这样的话。

“是为了尽快还我钱吗？”林淇浚问，语气很平静。

“是。我只是不想让自己觉得自己就是个靠着别人才能活下去的废物。”林韶雨差点脸上没崩住就哭出来。

“我给你讲个故事吧。小一点的时候，我还没有遇到李天成。我和林夕妍冬天又冷又饿，我赚不到钱，只能去人多的地方要饭。

“夕妍和你的想法一样，时间长了就觉得自己是废物。她也想和我一样，至少是自己动手养活自己，不然很伤自尊。后来有人跟她说，她的头发剪下来能换钱。然后她就去剪了，整个冬天短短的。

“然后她笑着跟我说，‘哥，我赚到钱了’。其实我也只是心疼她，不希望她和我一起劳碌奔波，很辛苦的活着。我也只是希望她能幸福一点，哪怕我辛苦一点没关系的。”

林韶雨不说话，两行清泪掉在地上。

林淇浚温柔的把林韶雨揽在怀中，“韶雨听我说，韶雨不是废物，韶雨也不是坏女孩。我们只不过是同样悲伤的孩子，在一起报团取暖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