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没有如果

——你终于选择了一种比形同陌路更残忍的方式，来挑战我忍耐的极限。贺楠跟赵依妍正式在一起了。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陈田恬正在寝室里喝水。狠狠地呛到了，却不想让别人看出自己的异常，于是径直跑到了厕所，吐出嘴里的一口水，然后开始剧烈的咳嗽。此刻的感觉么？不知道怎么形容，就是想哭却哭不出来，憋在心里特别难受，像一把匕首插在胸口，刺中心脏却不见血。然后懵了，傻了。回到寝室，室友们都围着赵依妍嘻嘻哈哈地跟她道喜，开玩笑的说，终于把你这个大美女托付出去了。她们聊得很开心，在问他们的进展如何，讨论他的告白方式是否浪漫，是否温柔体贴。她们在笑，笑得很开心，笑声很清脆，也很爽朗。可是，为什么在陈田恬听起来总觉得那么刺耳呢。身体开始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努力想要阻止，可是终究徒劳。不过没关系，反正现在根本没有人会注意到我怎么样。不行，这里的空气好闷，这种感觉就像是缺氧，让她呼吸困难。要出去，离开这里。去教室，或者操场，哪里都行，只要离开这个地方，一秒也呆不下去了。陈田恬收拾好背包，将两包纸巾装进包里，转身就要离开。顾心雨看见陈田恬背着包往外走，便问道：“这么晚了你还出去吗？你怎么了，看起来怪怪的，没事吧？”陈田恬摇摇头，努力掩饰着内心的疼痛，“还好，我没事，只是不想在寝室呆着，觉得很闷。”说完便匆忙地跑开了。留下一脸茫然的顾心雨在原地不解。陈田恬不是故意要跑那么快的，她不是要躲着谁，只是想快点逃开。对，没错，逃。因为泪水就快要撑不住了，她不想让别人看见她哭。踉踉跄跄地跑出来，还没到操场，泪水就已经不听话地流出来。找了一个隐蔽的角落躲起来，慢慢蹲下来，双臂环抱着自己，将头埋在臂弯里，开始抽泣。杨婉刚好在操场上打电话，看见角落里蜷缩着的身影，认出是陈田恬，便走过去。“田恬，你怎么了？大晚上的，怎么一个人躲在这里哭啊？是不是因为赵依妍和贺楠？”“我很好啊，这样很好啊，郎才女貌，她们的确是很般配的一对啊。多少人都羡慕嫉妒恨，他们在一起本来就是理所当然的啊，应该替他们高兴啊，哭什么。”陈田恬强忍着哭腔。“你不要这样好吗？你看你都憋屈成什么样子了，平时在班级里不能表现出来，在寝室里也不能表现出来，现在你要再不发泄出来，会把自己憋生病的！想哭就哭吧，想骂就骂吧，我陪你。”杨婉的话让陈田恬内心强装出来的坚强彻底穿透，她忍不住呜咽起来：“我以为我不会难过的，至少不会太难过。可是我错了，我发现我心好痛，撕心裂肺的感觉。他可以不喜欢我，可以喜欢别人，可是为什么偏偏是我最好的朋友？”“唉，可怜的田恬，命运弄人，有时候现实就是这么残酷。你把所有人所有事都想的太过于简单和美好了。田恬，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这样下去你还怎么在寝室呆着？”“我知道要忍耐，要表现的很无所谓，一点感觉都没有。我已经很努力了，可是我只要一听见她在寝室念他发给她的信息，我就好想哭。我要是不跑出来，眼泪当时就会掉下来，那样的话我不知道要怎么跟她们解释。。。”杨婉抱着陈田恬，“我懂，世界上最残忍的事莫过于自己喜欢的人贺自己最好的朋友在一起了。你不但不能表现出心痛，还要笑着祝福她们，而且哭的时候连倾诉都不可以向她倾诉。换做别人，一定恨死他们两个了。”“我不恨赵依妍，她是我的好朋友，她没有错。她应该得到幸福，只要她喜欢，我一定支持她做的决定。我也不恨他，准确的说，不知道算不算是恨。”“我觉得她也是，接受就接受，在寝室里读什么短信啊？你们寝室的人也是，至于一直说他们俩怎么怎么样吗？你看你，眼睛都哭肿了，赶紧回去睡觉吧，明天还要上课呢！不要想了，虽然我知道很难。”“好吧，我们走吧。”回到寝室看见赵依妍桌子上粉色的玫瑰，心又感到一阵刺痛。“你去哪了啊？这么晚才回来？”赵依妍问道。“没有，去教室看书了。”“你看，这玫瑰是贺楠送的，他今天晚上发神经跟我告白了。”“哦，那挺好的啊，这玫瑰真好看。你答应了吧？”“还没有呢，我怎么可能那么快答应嘛！”“哦，你自己拿主意吧，你要是喜欢他就答应吧，我支持你的决定。”陈田恬对着她挤出浅浅的一个微笑，她才发现，原来微笑也可以这么疼。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泪水抑制不住地往下流，她要很努力才能压住哭声不让其他人听见。哭着哭着就累了，累得睡着了。可是就算睡着了，梦里也还是会梦见这些让她痛苦伤心的事情。所以早晨醒来，枕巾上满是泪水，眼角还有未干的泪痕。上课什么也听不进去，老师上到哪里都不知道，一整天都在走神。陈田恬作为一个学习无比认真的学生，竟然让自己处于如此糟糕的状态，心里感到十分愧疚和自责。她很努力了，也尝试过很多次，可是就是没办法集中注意力。心乱如麻。脑子里也是一片混沌，思维严重混乱，就像被千万根丝线缠绕住了，打了死结，怎么也扯不掉，解不开。已经丧失了独立思考的能力。一天到晚魂不守舍的，做什么都静不下心来。中午睡不着，干脆起来洗衣服。洗着洗着，手一滑，肥皂掉进下水道里了。只好用牙膏展示代替肥皂，可是牙膏没拿稳，又掉地上了。“陈田恬，你没事吧？怎么最近做事总是心不在焉的，跟丢了魂似的？”郑瑞问道。“我。。。我没事，只是刚才在发呆。”转身回宿舍拿杯子打水，开水都溢出来了，烫到手才发现水满了。手一软，杯子也摔碎了。陈田恬努力安慰着自己，这些都是巧合，是意外。拿着洗好的衣服出去晾，没夹住，衣服掉地上了，沾满了泥巴。陈田恬终于按捺不住内心的委屈，泪水毫无预兆地就簌簌往下落。别人不知道怎么回事，她自己心里还能不清楚吗？最近失魂落魄都是因为心里一直想着贺楠，想着他和赵依妍多么幸福，多么般配，而自己在角落里多么卑微，多么可笑，多么可怜。他们应该会一直在一起，一直幸福快乐下去吧，自己以前还下过着一定要做赵依妍的伴娘，而现在呢？连面对她说着和贺楠的浪漫甜蜜都会感到无比心痛，都会抑制不住情绪地想要逃跑，想要大哭。越想越觉得自己真是太没用，太没出息了，哭一下就算了，怎么老是哭。这样一点也不像以前那个坚强勇敢的自己了，以前几乎是从来不会哭的，就算是小时候摔得浑身是血，也没有掉过一滴眼泪；就算是生病去医院打针吊水，也没有皱过一下眉头，即使眼睁睁看着针扎进血管，也一样面不改色。而现在，为了这么点小事，整天心绪不宁，动不动就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