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崩溃边缘

——我拼了命筑造的防线，只要你的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就将它彻底粉碎。前一段时间是失魂落魄，魂不守舍，做什么都心不在焉，看起来狼狈不堪。而现在则是每天唯唯诺诺，小心翼翼的，一副神经兮兮的样子，不管看见谁都躲着。因为她害怕有人再跟她提及或者谈论起任何与贺楠有关的点点滴滴，天知道她多么努力地伪装自己的外表，让自己看起来更加坚强，让大家，尤其是室友们觉得她对身边发生的这一切一点儿都不在乎。但其实她内心深处那道极其脆弱的防线，一碰就碎，只要和她说话的人稍稍留意一下她躲闪的目光和回避的眼神，就会看穿她此刻正在滴血的千疮百孔的心。陈田恬当然知道，她有一千个一万个理由不应该再想他。可是有些人，我们明明知道再想他就是错的，但还是无法控制地去想。夜夜梦魇，夜夜难眠。夜半梦醒时，泪湿染玉枕。陈田恬没想到，古诗中女子的心情，自己竟然也有机会感同身受。晚自习下课后，贺楠站在楼梯转角处等着陈田恬出来。陈田恬推开教室的门，看见他站在门外，有些惊讶，随即打算快步走过，不料他却快步跟上，拦住乐她的去路。“陈田恬，你是不是很恨我？”贺楠认真地看着陈田恬，一字一句地说着。“你觉得你值得让我恨吗？”陈田恬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竟然说出了如此不留情面的狠话，而且这话并非发自内心，只是为了在他面前挽回自己最后的一点尊严。“。。。如果我和赵依妍分手呢？。。。”贺楠试探性地发问，情绪有些激动。“你敢这么做的话，我会鄙视你一辈子，而且所有男生都会骂死你！”陈田恬从贺楠的肩膀上狠狠地撞过去，然后逃也似地跑开了。陈田恬从梦中惊醒，摸着胸口飞快的心跳，梦里的场景历历在目。他的话在耳边不断地回响，忍不住揣测他说这些话的含义和背后的原因。又口是心非，自欺欺人了一次。要说对他的恨，不是没有。只是那些恨，远远不及爱的彻骨疼痛。如果他和赵依妍分手。。。那样的话是意味着自己可以继续光明正大，不顾一切的喜欢他，不用畏畏缩缩，惧怕流言蜚语了吗？如果是这样那自己应该感到很开心才对啊，可是当时回答他的时候却是发自内心的气愤和不情愿，为什么呢？因为不管自己有多么喜欢他，赵依妍毕竟是自己的好朋友，况且他们已经在一起了，无论什么原因，都不应该拆散他们，更不能让赵依妍伤心难过。周末的晚上，空荡的教学楼显得孤寂落寞。已经十点了，教室里依然只有陈田恬一个人在看书。忽然，一阵嬉笑声从门外传来，门被推开了。是赵依妍，陈田恬刚准备和她聊两句，却看见了她身后的贺楠，于是立刻欲言又止。“田恬，我就知道你在教室，你看我说的没错吧？”赵依妍转身对贺楠说。“寝室长学习这么认真啊，都成了学霸了，以后我有不会的就问你题目了啊。”“你有不会的问依妍就行了，她比我学习好多了。”赵依妍和贺楠并排站在陈田恬的桌子前面，看着她一直笑，陈田恬心里有些忐忑，不知道他们的用意。“田恬，你之前说过要是谁欺负我你一定会给我出头，帮我教训他的，对吧？那好，现在你就帮我教训他吧，她惹我不高兴了。”“啊？这。。。这不太合适吧。。。”陈田恬心里顿时没了主意，不知道该怎么打破这种尴尬的场面。“没事，我把他带来了，就站在这里让你打。”赵依妍拉着贺楠的衣袖说道。“要不然我还是先走吧，你们俩的事我不方便插手，还是你们自己看着怎么解决吧。”陈田恬收拾好东西，背着包起身要走，却被贺楠拦住了。他站在教室的过道上，挡住了陈田恬唯一的去路，赵依妍不但不阻止他，反而还附和道：“你不是要帮我教训他嘛，快点呀，我等着呢。”“我。。。”陈田恬被他们弄得不知道怎么办了，走也走不了，留下来又不像话。她怎么也想不明白，赵依妍到底是怎么想的，她明知道自己喜欢贺楠的，这件事她只告诉了她一个人，她怎么还能够这样给自己难堪？在自己喜欢的人和自己最好的朋友这样一对情侣面前，陈田恬已经觉得自己无地自容了，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现在还被拦着走不了，真是难受的想哭了。可是怎么能在别人面前哭呢，尤其是在他面前，更不能哭，打死都不行！管他呢，豁出去了，教训就教训！“那好，依妍你先出去，我单独和他谈判。”“啊？那好吧，我先出去。”赵依妍推开门走出了教室。“我要是打你你会还手吗？”陈田恬试探性的问。“啊？”贺楠被陈田恬的奇葩问题问傻了，一时没回过神来。“哎呀，算了，我不打你了，免得等会说我仗着自己是女生欺负你。”“哈？”贺楠看着陈田恬自己一问一答，被她折服了。“你说，你为什么惹依妍不开心了？你记不记得当初我怎么跟你说的，我说你既然成为了她的男朋友，就要对她好，让她开心，你不是答应了会做到的吗？”“那。。。谈恋爱总会有些意见不合产生矛盾嘛。。。毕竟。。。”“停！我不想听你解释，解释就是掩饰，意见不合你就不能让着她吗？亏你还是男生呢，这点道理都不懂啊，女朋友生气了就是你不对，何况依妍也不是那种无理取闹的女生，反正就是你不对！”“你这样就判我死刑了？”“对啊，不然你还想怎么样？我警告你，你要是敢欺负她，惹她生气，让她伤心了，我就对你不客气！”陈田恬话音刚落，赵依妍就迫不及待地推开门，“好了没有啊，这可是我男朋友哎，你们俩单独在这里说话，这不太合适吧？”陈田恬虽然话还没说完，但是听见赵依妍这样说，便就此作罢。“我还不是为了帮你教训他嘛，好了好了，我说完了，你们走吧。”“那好，我们走了啊。”赵依妍走过来挽着贺楠的胳膊，两人不紧不慢地走出了教室。陈田恬不敢看他们离开的背影，她怕自己会忍不住心痛，一不小心就湿了眼眶。周末上午，做物理实验，老师说做完了实验给他看一下实验数据，老师签字后就可以离开了。可惜陈田恬偏偏是那种动手能力很差的学生，虽然听得很认真，也按照老师说的步骤按部就班的去做了，可是就是做不出来让老师满意的成功的实验现象。很多同学都陆陆续续的做完实验离开了，陈田恬还对着显微镜发愁，一边调焦一边努力地观察着目镜里图像的细微变化。这时，贺楠忽然走过来，一言不发，就这样默默地看着陈田恬。陈田恬也不理睬他，将他晾在那里，当作没看见他，继续做着自己的实验。贺楠忽然伸出食指，向陈田恬的脸靠近，像是要弄她的显微镜，又像是要刮她的鼻尖。陈田恬也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一个激灵，条件反射般迅速将脸让开，“把你的爪子拿走！去去，一边儿呆着去，离我远一点！”陈田恬的语气十分凶悍，贺楠愣了一下，欲言又止，离开了。贺楠走后，陈田恬心里久久不能安定下来，看似镇定自若，实则心跳狂乱。一下课，陈田恬就一路狂奔，跑到操场上，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心情，大口大口地喘气。明明心里比谁都更渴望靠近他，可是却要口是心非地逃避他，假装讨厌他，和他保持距离，越远越好。她的心里装满了委屈和伤心，可是却要强颜欢笑，故作无所谓，这种痛苦又有谁能够理解？这种煎熬的日子，究竟要持续到什么时候？陈田恬在心里无数遍地问自己：为什么，我这么努力地隐藏悲伤，表现快乐，可是他为什么这么残忍，轻轻一碰就将我的伪装击得粉碎。自己真的已经很努力，很努力想要让他完全脱离自己的世界，明明就快要成功了的，明明再过一段时间就可以忘记他的。。。可是为什么，他偏偏要在自己想要忘记他的时候又一次次靠近自己，给自己那么渺茫却又足以扰乱心绪的希望？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她怕再这样下去，她会精神分裂，或者直接疯掉的。可是这些，她又能和谁倾诉呢？这一切都不是她所能预料的，更不是她能够控制和掌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