旋绕(84)

作者:落羽染尘 阅读记录

过年回家去医院看病时医生就劝陈田恬做胃镜检查,可是她因为害怕,拒绝了做胃镜。这次去学校这边的市立医院,医生又说要做胃镜。陈田恬当时以吃了早饭为借口,说第二天空腹再来。

空腹只是表面上的原因,其实最重要的原因还是陈田恬心中深藏已久难以克服的恐惧。

陈田恬从小就对吃药打针吊水都习以为常,所以从不惧怕这些。但唯独对喉咙中有异物的感觉无法忍受,因为一直以来都晕车的她有习惯性呕吐,呼吸稍有不顺便会反呕。这对她来说是一个永远都无法磨灭的噩梦。

可是想到这两年来日益加重的胃病和噬骨的疼痛,她下定了决心。因为她知道,如果不彻底检查一下,这样反反复复的疼痛就会始终折磨她,伴随终生。一想到这里,她就觉得没有什么是比这个更可怕的了。长痛不如短痛,必须狠下心来。

妈妈听说陈田恬要去做胃镜,连夜坐火车赶到学校,为了给她壮胆。

陈田恬不知道这一夜她是怎么熬过来的,只要一闭上眼睛,胃镜的管子好像就在眼前,随时随地都会插进喉咙里。她期盼着早上一睁开眼睛就能够见到妈妈,因为妈妈的拥抱可以减轻她的恐惧。

幸好,她的愿望实现了。

妈妈陪着她去医院,从走进医院的那一刻开始,她就觉得双腿像灌了铅一样重,每一步都迈得无比艰难。

喝了医生给的润滑喉咙的麻药之后,就感到喉咙被裹上了一层厚厚的物体,失去了知觉。

凶悍的护士声称不许家属进入胃镜室,将妈妈赶了出去。陈田恬本来就害怕,加之没有了妈妈的陪伴,就更加心慌意乱。在护士关上门的刹那,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惧油然而生。但是现在后悔也已经来不及了,只能硬着头皮乖乖躺下。

眼睁睁看着那条装有微型摄像头的粗塑料管从咽喉进入,她开始本能地反呕,幸好医生是个温柔体贴的叔叔,他一边安慰着陈田恬,一边夸奖她这么小就来做胃镜很勇敢,分散着陈田恬的注意力。渐渐地,陈田恬适应了塑料管的进入,不再反呕。但是她十分痛苦,不敢再看那根管子,不得不闭上了眼睛。脑海中浮现着之前的二十年来种种画面,幸福的,快乐的,伤心的,难过的,不舍的。。。她努力想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可是时间过得好慢,把所有刻骨铭心的画面都回忆完了这场浩劫却还没有结束。

她觉得自己就像一条不幸被渔夫从水里打捞上岸,躺在砧板上的鱼。呼吸困难,大口大口地费力地喘着气,已经没有力气再挣扎,煎熬地等待着死亡的到来。

随着医生的的一句“好了,起来吧。”陈田恬才意识到那根粗管子已经从自己的胃里拔出来了。她恍惚地支撑着起身,好像经历了一个世纪那样漫长。

从医院的床上下来,她感觉自己就像是一副行尸走肉,魂不附体,脚下轻飘飘的。

推开胃镜室的门,妈妈上来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她感觉到妈妈的体温,却依然觉得大脑一片空白。神志稍微清醒一些之后,她感觉到喉咙里有一种撕裂般的灼痛感。这种疼痛感让她的声带发不出任何声音,于是她只好通过做手势来让妈妈明白自己的意思。

医生嘱咐她坐下休息一会儿,一个小时之内不能喝水,三个小时内不能吃东西,回去之后躺着好好休息一下。没关系,反正现在的她也丝毫感觉不到饿。只是她想起还有很多功课没有复习好,而且今天上午前两节课是苏文老师的物理化学课。看了看时间,现在是第一节课下课,立刻打车回去刚好赶得及上第二节课。于是她直接打车回学校,一下车就跑去蹭她的偶像兼男神——苏文老师的课。

午休回寝室时,点开QQ动态,没想到今天早上去医院之前随便发的说说却有很多人评论。关心自己的学长学姐学弟学妹,还有以前的同学朋友们,让陈田恬看了感动不已。只是室友却没有一个人评论,这本是意料之中的事,但陈田恬却还是忍不住有些失望。

下午去医院拿检查报告,还好医生说没有什么大问题,和检查之前医生得出的结论一致,慢性浅表性胃炎。开了一堆药,医生特意叮嘱需要长期服用才能缓解炎症。听医生这样说妈妈总算是放心了。傍晚时分陪妈妈在操场上散步,不时有短信发来询问自己的检查结果怎样了,这让陈田恬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温暖。即使生活中有那么多烦恼和不如意的事情,但是身边不乏一些关心自己的朋友,还有始终最爱自己的父母。

第二天陈田恬将妈妈送走之后,便又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继续复习期末考试。时间太紧张,没有时间思考别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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