惹火(215)

徐宙也于是出去,拿来他们店里的纹身图册翻看一二,玩儿了两把手游。

店内一个二十五六的年轻姑娘过来给他倒了杯温热的大麦茶,宋欢这才慢悠悠地出来。

“——纹完了?”

“完个屁,让人帮我了,”那半个屁股难纹,外面还有人等他,宋欢心烦极了,找地儿坐下,“找我什么事。”

“你头发呢?”徐宙也懒洋洋地靠在沙发,黑色皮夹克随意挂在身上,显得比以前更清瘦。

他饶有兴致地打量宋欢现在这与从前的脏辫儿截然两种风格的发型,开起玩笑,“剪了?”

“——你不也剪了吗?都30的人了,成熟点行不行,”宋欢白他一眼,两人一呼一应地吞起了云雾,“之前说什么都要把你那店卖了陪南烟离开北京,怎么,现在外面混不下去了,又回来投奔我了?”

“我中途回来过,”徐宙也抿了下唇,欲言又止,“没好意思来找你。”

没了从前长刘海儿的遮挡,一双眉眼清隽秀气,长得又标致,店内进进出出的姑娘都对他侧目频频。

原来在Quiz,一群的女大学生也总巴着他来店里消费。

店没开多久,那段时间却是真的快乐。

“你外婆呢?”宋欢听说了他上次回来是外婆病了。之前都一直和南烟在南方各地徘徊。

徐宙也答:“回老家了。”

“身体好点没。”

“好多了,她也受够北京了。”

两人相顾无言地坐了会儿。

宋欢叹了口气,半晌才又开口道:“那你是今天来这儿跟我叙旧来了?”

知道他有脾气,徐宙也顿了顿,“就是想问问你,什么时候安排个时间,和我回Quiz一趟,我想重新把店买回来。”

当初他走得匆忙,Quiz后续转手的事儿几乎都是宋欢帮忙的,接手的人是宋欢朋友的朋友,折价到几乎一半转出,稳赔不赚,几个月来的心血付之一炬。

“你当我什么啊徐宙也,”宋欢骂道,“你他妈为了个女的甩手走了,店不要了,钱也赔了,怎么现在觉得是兄弟最好了,是吧?觉得卖了不应该了,对吧?我当初劝没劝过你?”

店内其他人都纷纷投来了视线。

“——每次为了女人你都跑得最快,跟人家冷泠合伙要弄美术馆的时候也是,Quiz都是我在帮你管——后面你又陪着南烟跑了,我一分钱不要帮你把店卖掉,我他妈结婚了给你打电话你空号,到处联系不到你,你现在来找我做什么?啊?”

宋欢越骂越气,烟屁股一掐扔到徐宙也面前的水杯里,扭头就进去了,喊:“Vicky!别他妈抢我活儿,屁股我纹!以后别他妈谁找我都让我见!”

外面下着雨。

店内那个年轻女孩儿过来收拾了那杯飘着烟蒂的大麦茶,“我再给你拿一杯吧——嗨,宋欢就那脾气,你不是不知道,店里事儿也多,他一心烦就这样了,我再给你换一杯吧,天挺冷的。”

徐宙也视线晃了晃,才认出这个姑娘是宋欢之前交往的女朋友。

他们结婚了?

真是离开北京太久了。

“不用了,谢谢你,”徐宙也起身,挠了下后脑勺,“麻烦代我跟他说声对不起吧,真是不好意思。有空我再来。”

他想说声新婚快乐。

却如鲠在喉。

.

旧文化宫修的像个客家土楼,环绕成多边形,周围林立起高楼、喧闹的菜市,四通八达的街道一连接,分不清到底什么形状。

下雨了。

徐宙也在外面等了许久没见南烟,手机也没动静,他将摩托车停在外边儿,楼上楼下找了一遭。

画室也空荡荡的。

去哪儿了?

徐宙也从楼上下来。

打了电话过去,再准备去值班室询问,这时大门外忽然飘来了一阵轻快的脚步声,噼里啪啦踩着水花,伴着欢声笑语,穿透沉闷的雨幕。

门前一条花砖路破旧,几个七八岁的小朋友头顶举着画板,接连跺着脚跑过细细坑坑的水洼,一路跑一路笑。

南烟跟在后面,也举着画板,半侧身子都淋湿了,边叮咛着小孩儿们:“慢点跑儿——别摔倒了。”

不像小孩子们跺着水花儿就过去,大人总是要谨慎一些。

南烟顾着脚下,一步一谨慎,最后迈过半个步子宽的水坑,突然落到一个柔软的怀抱里。

薄荷沐浴露的香气。

“哇!是老师的男!朋!友——”

小孩子们注意到了,指着她前仆后仰地大笑起来。

她头发湿漉漉地粘在脸颊,徐宙也臂弯半环住她,不禁也笑起来,问她:“你们出去写生了?”

南烟“——嘘”了一下赶紧去捂他的嘴巴。

她明眸皓齿,笑得狡黠,示意楼道尽头文化宫主任办公室,恐怕让听到了。她牵着他,让孩子们也放低声音,窸窸窣窣地摸上了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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