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颜(20)

作者:布衣祺/白衣祺儿 阅读记录

李若萱却将李安然的手拉得更紧。不多时李安然睁开眼,叫晓莲扶她起来靠在床背上,苍白地笑道,“晓莲,多亏了你,没有像若萱那样乱了阵脚,真让她跑出去找大夫,那我这一路上就白装了。”

若萱道,“我那时,都要吓死了。”

李安然道,“告诉我你们两个怎么被人骗出去的?”

若萱道,“你和二叔走了不久,就有人来,慌慌张张对我们说你出了意外,我们一着急就跟他跑了出去。谁知到了大街上没人的地方,他突然转身将晓莲推倒在地,从后面抱住我,大喊说我杀了人。我着了急,拼命挣扎,后来用小刀划伤了他。我们都不知道什么时候那儿有一具尸体的!”

李安然默然,随后对若萱道,“以后你记住,无论发生任何事,千万不要离开山庄半步,即便我死在了外面,你也不能出去。”

若萱听哥哥这样说,一下子落下泪来,哭道,“哥哥,你若是死了,我早晚也被人杀了,还留在山庄里干什么。”

李安然连忙宽慰,“我只是说说,又没有真的去死。我是说外面太危险,你现在不能出去,千万记得,等什么时候安全了,哥哥会告诉你。”

李若萱点头。李安然道,“晓莲,现在只有拜托你了,你去拿纸笔来,我开个方子,你过一会儿买些药来。”

晓莲拿着方子出门后,看着纸上刚劲而隽永的字迹,忍不住回首。

她回首不见李安然。她的心有一种莫名的悸动和惆怅。

纸上的药不过是甘草、黄芪,人参芍药之类的寻常药物,寥寥几种,不知少爷深意何在。

她突然想起,不久前观战的那时候,俊逸而淡定的李安然在剑气中站立着,他的衣襟瞬间被划破,他却不改淡定,一种令人恋慕的风度。

在剑光骤起,李安然被淹没身影的那一刻,她虽然紧张,却没有恐惧,因为她相信,他一定不会死的。

可他带着微笑走过来,却那么疼爱地抚着若萱的头,把吓傻的若萱拥入怀里。

那一刻,她突然泪下潸然。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有一种爱可以永远不让他知道,默默地把他在内心中收藏,可以为他生,为他死,为他化作尘泥,却不可以让他知道。

从此菲虹山庄是一种很怪异的平静。

十多天了。没有人找上门,没有人在外闹事。所有的生意,因老庄主去世暂时都停着,李安然一天大部分时间在房里疗伤、读书。偌大的山庄,一天到晚见不到人,只是偶尔有几只鸟飞下来觅食。

安静得让李若萱手足无措,甚至无端觉得惊恐。有一次晓莲端着灯走进黑乎乎的屋子,若萱楞坐在床上,见了晓莲,竟吓得一跳三尺高,惊呼有鬼。

晓莲那天不过是穿了件白色的衣服,事实上,给老庄主戴孝,大家都穿着白色的衣服。

经常见不到李安然。他在为自己疗伤,偶尔会过来坐,光风霁月般的表情。若萱一见哥哥,就会扑过去抱住哥哥,再也不想分开。

有时若萱会在梦中惊醒来,吓得躲在晓莲的怀里,颤抖着,说爹爹在一旁正看着他,还流着血,让晓莲也不禁毛骨悚然。

快中秋节了,荒庭冷落,哪有一点过节的样子。

那日秋阳明媚,若萱从阴暗的屋子里走出来,靠在庭院的青石上晒太阳。暖洋洋的,让世界有了一种真实的质感。

不远处一位灰衣老人在埋头清扫零零星星的落叶。

若萱很奇怪,走过去,认了半晌,道,“洪伯?原来你还在,这几天怎么没见你,我还以为大家都走了。”

洪伯悲悯地望了她一眼,摇头叹了口气,继续清扫落叶。

李若萱追着不舍道,“洪伯,你怎么不说话,别扫这落叶子了。山庄里一共没几个人,我都快要闷死了!”

洪伯停了笤帚,望了若萱一眼,叹气道,“我是在叹息,老庄主的一片基业,荒芜至此。小姐年幼,身处凶险而不自知。”

李若萱道,“什么凶险,又要有坏人来杀我们了?”

洪伯欲言又止,继续埋头扫落叶。扫帚滑过粗糙的石地,惹起淡淡的尘灰。若萱越发好奇,追问道,“洪伯你倒是说呀!又要出什么事啦!”

洪伯很奇怪地看了一眼若萱道,“有些话,老奴不敢多嘴,怕是话一说出来,我就永远也不能说话了。”

李若萱道,“为什么?是有人要杀你吗?”

洪伯的眼角瞟向李安然的房间,要李若萱噤声。若萱会意,压低声音道,“你要说什么,你是怕我哥哥会知道?”

洪伯低声道,“我是怕少爷会杀了我。若不是我装成年老耳聋的样子,怕是早已死上几百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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