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颜(502)

作者:布衣祺/白衣祺儿 阅读记录

李若萱撅嘴道,“我也是大夫啊,连这个还不知道!”

斩凤仪一把把若萱横抱起,轻轻地放在床上,就是一阵细细碎碎的亲吻,若萱娇笑着推他,人却在斩凤仪怀里娇羞如水。

若萱有孕,楚狂夫妇貌似很有压力,李安然只好不辞辛苦尽心尽责地去云初宫给紫嫣配药。云初宫地脉奇伟,一方天地囊括了四季的气候。李安然配药,琳儿自然做向导作陪。

温温静静的气质,温温静静的笑。她陪在李安然的身边,有如云在飘,花在笑。有如晴朗的雨后,清如洗。有如阳春的日光,落满地。

痴痴又痴痴。琳儿看着专心找药配药的李安然,除却心仪,还有怜惜。

他的笑容,在兄弟朋友中减却了沧桑的气息。他的白发,在俊朗的面容下多了令人着迷的味道。可是琳儿知道,他其实很孤独。

他清俊挺拔,好姿仪。他禁不住楚狂霸道,若萱撒娇,他甚至怕了斩凤仪,他放任别人,委屈自己,然后苦笑。

他待人温热,但其实他的心很淡。

琳儿知道,他的心很淡。淡到,他已经没有足够热情,欢享自己的人生,他也没有足够热情,看着别人多幸福多甜蜜。他在一旁看着,也会厌倦想逃离。

不是他不关心,不疼爱。他就像是垂死的人已欲乘风归去,他只需知道,他关心的人都活得很好,至于怎么好,对于他已经不是十分重要。

琳儿可以参透他内心的秘密。他想一个人,飘然远去,在一个或远或近的距离,以旁观者的身份,看着一个个陌生人,包括他自己的悲喜。

他厌倦他是李安然了。他想戴着面具,学怜香子,淹没人海,一直到死。

只是楚狂不允许。斩凤仪也不允许。

李安然收敛起内心的无奈,俯首甘为孺子牛,为紫嫣配药。他一定得给楚狂夫妇一个孩子。

其实,琳儿也知道,孩子只是楚狂的借口,紫嫣真的有了孩子,他高兴是高兴,但一定很着急。他怕李安然再次不辞而去。

楚狂热诚,他那么聪明,自然也看出了李安然的心迹。斩凤仪也不傻,否则问鼎阁一堆的事,他就赖在这里不肯离去。

兄弟亲人,成牢笼,成藩篱。

他不过三十岁,可是他的心,已然这么老。成冷灰,成死寂。

琳儿忍不住怜惜。一个孤孤单单的李安然,顶着俊美的皮囊,厌倦人世,厌倦他自己。

他真实的三十年,透支的二十年,只是因为,无关他自己的一场阴谋游戏。在这场游戏里,他夜以继日的学习,失去了童年的欢笑,他严格苛刻地隐忍,失去了淋漓的性情。他失去了父母,失去了妻儿,失去了家,熬干了心血,熬白了头发,然后,他发现,自己一生多舛,被折磨了半死不活,过程如此惨烈,但是毫无意义。

他如何不苍老,不心懒,不心淡。

上午的阳光,深深浅浅地照在那一大片的枝叶和花上。清俊的李安然,几乎是带着笑,专心致志地查看药草。他很美,很迷人,琳儿望着他,带着悲悯的甜蜜,屏住呼吸。

压住对邱枫染的愧疚,其实她心里已经爱上李安然,不是吗?

原来她不懂。可是从她仰面,看李安然如同凌空清举的白凤凰那一刻,她的心颤动。从此在日日夜夜的纠结中,她开始懂。

看着他,会心跳,会心疼,会心喜。会心悸。

这,或许就是爱。因为他无心而心痛,又因为他温柔的对待,怅然自失。

是不是,爱他,就要留住他。留不住,就追随他。不能在云初宫朝朝暮暮,就伴随他到海角天涯夜雨孤灯。

琳儿为李安然煮了一壶茶。李安然擦着额头的薄汗,坐在琳儿的对面喝茶。琳儿拿着一株刚刚拔下的红色的石竹花。

“李大哥。”

李安然喝着茶,“嗯”了一声。

琳儿拿着花,突然问道,“你说,这石竹花,被我拔了拿在手里,有意义吗?”

李安然愣住,望着琳儿手里俏丽的石竹,没有说话。

琳儿复又道,“那它长在山野里,自开自落,有意义吗?”

李安然手里的茶面微微地动。琳儿看着碧蓝的云天,叹息道,“今天真是好天气!”

李安然唤道,“琳儿。”

琳儿看他,李安然喝了口茶,微笑道,“好味道。”

琳儿对他嫣然笑。李安然靠在椅子上,静静地喝茶,他懂琳儿的意思。

石竹就是石竹,被人拿在手里还是自己长在地上,原本没有什么太大的差异。正如人生原本毫无意义。

人生原本毫无意义,千姿百态,空幻一场。那些所谓意义云云,不是源于道德,就是出于功利。其实活着就是活着,生命就是它本身,即便都是转瞬消逝的色相,但正因为这琐琐碎碎的悲喜,因为这烟火气,才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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