缱绻(114)

回到楚王府后,沐锦书便请了制香师瞧瞧颜墨,墨香散着异香,不同于寻常颜墨。

制香师却没看出个大概来,对颜墨散发的异香束手无策,最终府中大夫来为沐锦书请平安脉时,闻见此味便开口嘱咐她有孕在身,不可常闻此香。

沐锦书忙问此为何香,大夫解释这为一种极为少见的药材,名为嶂木,其香味含有淡淡的毒意,怀孕之人常闻,久而久之,会致流产。

此嶂木还有诱发寒疾的恶处,不般人不会将此作为香料的,而此前太上皇便是患有寒疾。

沐锦书轻瞥那颜墨,挥手让婢女拿下去藏好,嶂木香藏在作画的颜墨中,久而久之总会出事,寻常人难以察觉。

若非沐锦书多留心眼且对墨画熟悉,可能永远都不会有人察觉这颜墨中的蹊跷。

沐锦书心绪沉了沉,所以太上皇的死并不简单,的确是有人为了开启皇陵,得到山河图中的前朝财宝所谋划了这一切。

***

四月下旬,阴沉的天终于转了一缕阳光,但依旧让人沉闷得发慌。

一连过来数日,大理寺于此案的审断未有明确的结果,而楚王将要被关押数月。

期间沐锦书并未将那份颜墨呈于御前,因为仅凭此,是无法证明事情的来龙去脉。

沐锦书心中另个猜疑,那晚入陵墓盗取山河图之人,是否是前皇太宗的入葬建陵匠名册中一员的后裔。

而这份名单皆在工部封存,为皇室机密,沐锦书是无权看到这份名册的。

因此,沐锦书只能全凭谢明鄞所提到的长相特征,派人于京中暗暗查找。

不过几日来,却皆无半点消息,沐锦书只怕此人已离开京城了。

细雨之后,庭院中的花略微调残,不似之前的娇艳。

沐锦书撑着额首,瞥望着庭院中的残花出神,近来她害喜严重,做什么都有气无力的。

芙岚将安胎汤端到桌上,见这一幕,低喃道:“公主劳累这几日,还是歇歇吧。”

沐锦书敛去出神的眸色,看了看桌面上的册子,眉目间透着一股愁意,“如今的情况叫我如何歇得住。”

听此,芙岚抿了抿唇,说道:“公主不能将身子熬垮了,这事急不得。”

沐锦书叹了一息,才不再查看册子,端着安胎汤细喝,思绪却始终放不下。

太子失踪,楚王入狱,听闻南阳王那边开始准备离京回南境,昨儿暗自设了场别宴。

声势不大,但宴上是醉酒欢庆,歌舞不减,倒不像是送别南阳王,像是幸灾乐祸什么。

手脚搞得小,人也不能说他不是,就是让人见了厌得慌。

正在此时,万管家举步入门来,停在跟前唤了一声公主殿下。

沐锦书正捏着羹匙喝汤,随口问道:“何事?”

万管家顿了顿,回道:“公主,秀才乔百求见。”

“乔百?”沐锦书停下羹匙,抬眸瞧向万管家,“被逐出府的那个账房先生。”

之前的账房先生正是个秀才,私改账簿,偷了府中几件小东西,虽然罚了二十大板,但见他认错还算诚恳便打发了几钱。

万管家躬躬身形,说道:“正是,他说他有公主想要的消息。”

沐锦书眉梢微挑,开口道:“把人传进来。”

万管家应声退下,旁边的芙岚不忍道一句,“这人来王府能有什么事,莫非还来讨钱的。”

沐锦书神色淡然,并没有回应芙岚的话,她倒也好奇这乔百为的什么事。

片刻之前,万管家将人带入书斋,一个多月不见,这乔百看起来萎靡许多,粗衣麻鞋,俨然没有在王府时过得滋润。

沐锦书打量着来人,缓缓放下精致的碗,慢条斯理道:“你能有什么消息告知本公主,希望是有用的话,不然楚王府也不是你随便能来的。”

乔百连忙跪下,清秀的眉宇紧蹙着,“草民知晓王妃在为王爷的事烦心,自然送来的是要紧的消息,是有关于...皇陵的事。”

听此,沐锦书眼皮抬了抬,而乔百神色踌躇,环顾一眼房中之人,顿住话语。

沐锦书身形坐正,开口道:“你放心说出来,若真像你说的是要紧的消息,本公主自然不会亏待你。”

乔百看了她一眼,随之低垂眉眼,缓缓道:“皇陵中太子的落水应与楚王殿下无关,当晚是有土夫子入了陵墓,这个人我知道在哪。”

沐锦书神色肃正下来,“你知道?”

盗墓贼,民间俗称土夫子,这事还没能佐证,区区一个秀才怎会晓得。

乔百道:“王妃还记得草民被逐出府时提到张家娘子吗,草民为了凑够下聘的钱才动了库房的东西。”

沐锦书没回话,仅是几分不解地看着跪着的乔百,他解释道:“这张家祖上行的便是地下的死人活,据草民所知,祖上曾是工部官员,张家宅院里这几日藏了个右腿负伤的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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