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暖的忧伤(7)

作者:杨东 阅读记录

增湿器不间断地往外喷着水汽,又潮湿了些。

你喝鳗从圣典走后,我找来的公司的那些人也都各自散去了,可是俏却还躺在沙发上,她已经睡着了,睡的很熟,也很香。隔一会儿还会嘎巴几下嘴唇,像是在回味红酒的味道,更像是小孩子在骂人。当时我就想啊,这么天真可爱的小姑娘心里一定是最快乐的了,一定没有一丁点的烦心事。可是,我却想错了。我悄悄出去结了帐,并且把那间包厢包到了天亮,我不忍打扰她,她就像幼儿园的小朋友那样睡着,可爱,甜美,还得是幼儿园小班的,可爱极了。我当时非常羡慕她,真的,非常羡慕,没有其他的,只是羡慕,更没有一点乱七八糟的杂念,我发誓,真的没有。

凯停下来,喝了一小口啤酒,接着说。

我真希望能睡成她那样,单纯,简单。我坐在沙发上睡着了,中间醒来过几次,见她还在睡,自己又困的不行,就继续睡了。那个屋子里特闷,有缺氧的感觉,让人犯困。在那种地方睡觉非常不舒服,发堵,很憋闷。大约凌晨一两点吧,我实在睡不着了,算是被闷醒的。睁开眼一看,她正在桌前喝酒呢,眼睛盯着你为鳗准备的那个漂亮的大蛋糕看,她吧蜡烛重新点了起来,像在看着自己的希望一样看着那烛光,却流着泪,看了让人心痛。我从沙发上起来,脚下不小心踩到了什么,滑倒了,原来地面上躺着上百根蜡烛。再看那蛋糕上插着的,明显是被重新插上去的,大部分都挪动了位置,很整齐,插的很精心,避开缺掉的一块块蛋糕,插成心形,仔细数了数,22根,每个上面都是22根,最顶端的三层蛋糕被她取了下来,完好无损地放在桌子一角、她是22岁吗?

袁被凯突如其来的问话弄愣了下,隐忍着眼眶里打转的泪,点点头,很重。

凯长长抒了口气,又喝了口酒,徐徐说下去。

我们聊了很久,非常久,几个小时,也算不上聊天,基本上都是她在说,在倾诉,我就是那个听众,这就是我当时扮演的角色。她边喝边说,我边喝边听。屋子里越来越闷,有点压抑。几个小时,成百上千句话,每一句都没离开你。她爱你。你就是她的全部。她的心里很苦,比浓盐水还要苦,非常苦。

袁的泪落了下来,砸在杯口,方才唇贴到的地方,被玻璃片分开,流在两侧,内和外,很近很近,彼此透明,看得见,却唯独无法挨在一起,感受彼此。

凯把杯子里余下的酒喝光,没有再倒。

后来,我们不知不觉间喝多了,都喝多了。知道早晨,是服务员的敲门声把我们叫醒的。其间究竟是否发生过什么,我们都不清楚。可是当我们醒来时,我们正紧紧抱在一起,只穿着很少的内衣。

两人都直直注视着对方,谁都没有一点避闪。

从邻桌窜过来一个人,狠狠一拳打在凯的眼上。

林?

袁吃惊地站起身,林又一拳打在袁的脸上。

3

姐姐。

鳗一直没有睡,甚至连一个瞌睡都没有打,丝毫没有困倦的意思,也不知道究竟哪里来的一份支持使她如此。纵然如此,风动银铃般生动的唤声还是让她愣了下。

俏醒来了,脸蛋上绽放出一双大而美的笑容,光滑的脸蛋上凹出漂亮的酒窝。一双透亮、明烁的大眼扑闪扑闪地眨巴着,会说话,说到你的心底,让你不得不在心里由衷赞叹,真美呢!

俏坐起来,笑着说,姐姐,抱一下好吗?

鳗坐到床边,张开双臂喝俏抱在了一起,手在她的背上轻轻拍着,很轻。

俏一手轻放在鳗的背上,感觉得到她身体的温暖,像她暖色调的装素,另只手里攥着发簪,锋利的一端指向鳗的后背,在发抖,剧烈发抖,眼泪顺着脸颊流下来,洁白的小牙齿咬紧下唇,直至有血渗进密实的牙缝。

姐姐,我真羡慕你。发簪已在鳗的后背举起蓄力。

俏,你要干吗!林正巧进了来,上前一个健步打掉俏手里的发簪。

追着林进来的袁一把推开俏,将鳗从床上拉起,护在怀里。

俏疯了一样向他们扑去。

袁扬起大手一个巴掌印向她细嫩的小脸蛋,扇出数米外,嘴角流着血。

俏、俏,鳗心疼地过去扶她,被她一把推开,冲了出去。

4

夜。

漆黑如墨。

这是一条没有路灯的街道。身后有风吹来,像是在追着她的魂魄,穷追不舍。她却丝毫觉察不到一点的惶恐,或是清冷。泪水在脸庞肆意妄为地流开,心里隐隐作痛,却又不知为何会有那么一点解脱样的快慰。她傻傻想着,是不是只有在临死之前才会有这样的感觉?或者这就是在告别这个世界前的一小段时间里最好的状态?少了如许多的牵挂喝记念,走得轻轻松松,快快乐乐,如这风。俏就这样沿着这条漆黑的街向前走着,坦然且淡然,就像一个英勇就义者的视死如归,一路向前。走向黑暗的更深处,或是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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