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还想让爸爸妈妈过得好一点的。

只是考虑到涂问，她没有说。

“再说，”白念转移话题，“我觉得，我要为我们以后的家努力。”

不知道刺激到了涂问的哪根神经。他表情怔愣，喃喃道：“家？”

“嗯，家。”白念的声音不骄不躁，很悦耳，“如果你愿意，你会有一个新的家庭，跟我一起。”

涂问像是被烫了一下，全身上下的血液都热了起来。

涂问觉得，这是最动听的一句话。

他所渴望的，她的姑娘会给他。

涂问定定的望着白念，没有说话。

就在这时，涂问的手机响了起来。

涂问回神，没有避开白念，接通。

涂问：“喂，赵医生。”

赵医生：“……”

涂问捏紧手机：“好，我知道了，我这就去。”

涂问的神色有些紧张，白念问：“怎么了？”

涂问安抚道：“没事，你先在这里，我去趟医院。”

白念站起来：“医院那边有事？”

涂问：“嗯，医生说，我妈妈醒了，但是精神状态不太好。”

白念说：“我跟你一起去。”

医生的话浮现：“你妈妈有自杀倾向，你快赶过来看看吧。”

犹豫片刻，涂问说：“不用，我自己去就好。”

白念想了想，点点头。

望着涂问消失在拐角处的身影，白念站起来，跟着他出去了。

涂问在路边拦下一辆出租车，不过几分钟，停在医院门口。

涂问快跑到原来的病房。病房的门开着，他下意识的打开。

他大口喘着气，扫视一圈，床上没有人。

涂问的心咯噔一下，顿了顿，他跑向医院的顶楼。

太阳光热烈的刺眼。涂问楞楞的僵在原地。已经是汗流浃背。高瘦的身体像风中的残叶，摇摇晃晃，仿佛下一刻就要被吹垮。

涂霜荡着腿，坐在楼顶的边缘。双眼像是蒙了一块黑布，没有任何神采。

“妈！”

涂问瞳孔骤缩，声音像是要把风撕裂。

底下围着一圈人，都是看热闹的。

“那个女人在上头干什么呢？”

“要跳你就跳啊，你在那儿等什么啊？”

“你就是个神经病，怪不得你男人不要你，你活该！”

……

……

污言秽语还没有停，源源不断的传进涂问的耳朵里。

就在这一刻，涂问突然有一种被全世界抛弃的感觉。

即使是大热的天气，涂问却觉得浑身都被冰给冻住了。

他全身绷得紧紧的，两只手握成拳头。

他伸手摸索着手机，手却在止不住的颤抖。

只听见“咚”的一声，像是西瓜从高处摔下，崩裂的声音。

一个女人横横的躺在地上，周围已经是一片空地。鲜红的血从后脑开始不断向外蔓延，渐渐形成一摊血湾。照在太阳光下，反着光。

双眼还死死的盯着远处的空地，像是来索命的恶鬼。

一刹那间，周围一片哗然。吵吵嚷嚷的声音陡然暴起。

涂问的手机哗的一下摔在地上。

白念走过来的时候，只看到涂问僵在原地的背影。

她的心慌的让她浑身无力。

眼前的一切太过难以置信，白念怔愣了几秒。

下一刻，一双白净的手捂住了涂问的眼睛。白念觉得心被牢牢的堵住，让她没有办法呼吸。她的手上出现点点的湿意。

涂问再也支撑不住，扑通一下跪坐在地上。

事情的冲击性过大，白念呆呆的，把涂问的头按在自己的肩膀上，空出双手堵住了涂问的耳朵。

她空茫的望着前方，嘴唇不停的颤抖。

涂问说不出任何的话，安静的像个布偶。只有肩膀的抖动让白念安心。

两个人像是与这个世界割离，周围死寂沉沉。

只有涂问压抑又时断时续的呜咽。

外面的天艳阳高照，少年的世界塌陷成一地的碎渣。

第二十六章

医院被打扫的干干净净。

这几天哗啦啦的下过一场特别急的雨，像是把整个世界的污渍用力的冲刷掉。

涂问躺在床上，厚厚的双眼皮因为闭合的眼而变得平坦。他的眼珠转动，额前零碎的头发被汗水浸湿。他的神色痛苦，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

白念轻轻的把热水放在一旁的桌子上，轻手轻脚的坐在凳子上。

一只手轻轻揉着涂问的虎心。

又着急又心疼。她的眼眶通红，从鼻头散发出来的酸意冲进大脑。

她是真的想让他快乐的，只是在苦楚之间，她渺小的一无是处。

平庸到连让他开心都做不到。

白念吸吸鼻子，轻唤：“涂问？”

幽幽的声音从侧面传进耳朵。涂问睫毛颤动，费力的掀起眼皮，呆呆的望着天花板。眼中干涩的没有一点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