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渊手记[无限](119)

他们是有可能与孩子重逢的。

漫长的旅途中,这种信念被他们故意打磨得愈发冷酷坚硬:必须回去,必须见到孩子。

为此,文锋和季春月都做过在平常生活中绝不会碰的事情。

“只要能回去,我做什么都可以。这鬼地方就是这样,它能让人变成恶鬼。”季春月扭头看姜笑,“……你在‘鸟笼’里生活了多久?”

“三年,一百多个‘鸟笼’。”姜笑回答。

季春月立刻便知道,自己不必多说了。她和姜笑是同类,有一个强大的、支撑自己的执念,让她们在漫长的辗转中不至于放弃。

哪怕心里清楚,这种执念在旅途中已经渐渐变质,成为心结,他们也不允许自己放下。

一旦放下了,便失去了在“鸟笼”中求生的意志。

姜笑不知如何安慰季春月。季春月说得轻描淡写,她任何的怜悯与同情,都显得过了头。

“我常常这样抱他。”季春月作出抱着婴儿的动作,“小婴儿喜欢被妈妈抱着,因为听见妈妈的心跳,他才能睡得着。我老在想啊,他一定是被谁带回家去了,应该也被谁这样紧紧抱着的。”

“小孩有名字吗?”姜笑问。

“文斯渊。”季春月在地上写出三个汉字,“小名取自他的生日,叫久久。”

姜笑心中一震。

“余洲告诉我,他的妹妹也叫久久的时候,我心想,真巧。”季春月小声说,“我一定会竭尽全力救出余洲。我得让他回去,让他找到久久。”

宽敞但拥挤的石头房子里,余洲正躺在柔软的褥子上。

小十缩小了体型,与余洲差不多高,枕在余洲的胸膛上听他的心跳声。鱼干则躺在余洲手里:“据说小孩听着妈妈的心跳,睡觉不会做噩梦。”

余洲:“我不是妈妈。……不对,你怎么知道这种事?”

小十接话:“安流懂得很多照顾小孩的常识。”

鱼干骄傲了:“那当然。你们可都是我照顾着长大的。”

余洲想起久久小时候也喜欢被自己抱着睡觉。她会不自觉地钻到余洲怀里,哭声停止,睡得安稳。余洲心想,原来是这样么?他有些欣喜,又觉得难过。

“人类的心跳好吵。”小十听了半天,说,“好烦。”

但她没有起身。余洲大着胆子,拍了拍小十的肩膀,像以往哄久久入睡一样。

小十抬头看余洲。她的双眼被浓密头发遮住,看不到那双不存在的眼睛。但她在打量和忖度,片刻后,她又躺了下去,耳朵贴着余洲胸膛。

余洲心中有些激动:小十不抗拒他,他与小十的关系在拉近。

但现在还不是问“钥匙”的好时机。

“你想看深渊手记吗?”余洲问。

小十立刻坐起,显然她等这一刻也已经很久。

小十拿着深渊手记,使出了吃奶的力气也无法翻动。手记并不坚硬,但就像一个整体,没有丝毫缝隙似的。在手里掂量片刻,小十忽然扬手一扔。

堆满玩具和杂物的地上出现一处水源,笔记咚地落入其中,沉没得极快,迅速消失。

“不好意思,这归我了。”小十笑笑。

鱼干咬着拉链,拉开余洲的背包。余洲从背包里掏出手记。

小十:“?!”

余洲:“水、火,都没有办法烧毁。子弹、尖锐的东西也无法破坏。无论丢到哪儿,它都会回到我身边。我们已经尝试过很多次了。”

小十顿时颓然,咬着指甲沉默。

余洲按在深渊手记封面上,对小十说:“你能答应我一个条件,我就翻开手记让你看。”

小十:“我是笼主,别跟我谈条件。”

余洲静静看她。

片刻后,小十咬牙:“什么条件!”

余洲微微一笑。他发现自己用来应付不听话的久久的招数,在小十身上也奏效。

“现在,让普拉色大陆上所有的收割者,停止活动,不能再伤害历险者。”

小十又坐在了她的皮卡丘软沙发上。“你知道‘收割者’这个名号是哪里来的吗?”她说,“是我想出来的。我告诉各个营地的领袖,他们把这个名字传播开。”

她忽然跳起来,粗硕的十几条蛇尾在杂乱的地面蠕动:“是我给这些死去的历险者取了名字。我才是这个大陆的主人!你凭什么跟我谈这种条件!”

余洲:“收割者,这叫代号。”

小十:“名字。”

余洲只得应:“你真厉害。”

没听过夸奖的小十怔怔坐下,目光从余洲脸上,落到他手中的深渊手记上。

“你有这么多玩具,但没有人陪你玩,不觉得无聊吗?”余洲说,“答应我的条件,我给你看手记,我和安流都在这儿陪你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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