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渊手记[无限](215)

白色雾气中,古怪的鸟儿和猴脸小孩呆呆站立。猴脸小孩的人类躯体长出了浓密毛发,它们恢复成一个又一个的小猴子,叽叽喳喳,慌张乱蹦。鸟儿们从树上栽倒,身体伸长、舒展,重新生出了四肢。

“鸟笼”里很快充满了各种人声,欢笑、哭泣、惊悸,人们看看余洲等人,很快转身去寻找自己的朋友,念叨城镇里的生活。

他们连头发都是白的,粉尘与灰烬捏成的人偶一般。很快,人偶开始碎裂。人们彼此间亲切的话还没说完,便发现同伴一个接一个消失了。

他们怔怔站着,看自己逐渐碎裂的双手双脚。

“原来我们死了。”惊诧之后开始说笑,“居然已经死了啊?哎呀,这个鸟笼,真是……”

浓雾之中伫立的人们,血肉消失了,仅剩一具具骨架。骷髅吃了一惊:“咦?!”

骨架们相互抬手道别:再见了。再见呀。后会有期。真舍不得。我还想再看看那条龙。

他们还朝呆立的历险者挥手:别死了。找出离开这个鬼地方的办法。要回去啊!一定要回去!!

樊醒落地瞬间,卷起了小小的旋风。旋风过处,就连骨架也灰飞烟灭了。

他手中虚虚握拳,变成了小鱼干的安流躺在他掌心里,抱着一小截折断的龙角。

龙角在空气中散逸。鱼干在樊醒掌心里爬来爬去摸索,小声地:“白蟾……白蟾呢……?”

余洲从地上一跃而起,冲樊醒奔来。樊醒已经恢复人形,只有一双眼睛还残留着近乎透明的金色。他合上眼皮,下意识后退一步,被疾冲的余洲紧紧地抱住。

鱼干从他掌心跳出,落在余洲头发上,用头发盖住自己。很快余洲的头发就湿了。

樊醒犹犹豫豫,抚摸余洲头顶,轻声问:“……你看到真正的我了?”

余洲抱住他肩膀吻他,并不回答。

忐忑从胸口消散,樊醒把余洲抱得更紧了。他不需要再问。

失去了白蟾,鱼干很久都缓不过神。

它想带白蟾离开,但飞上高空后茫然了。白蟾无法离开云游之国,他是笼中囚鸟。最后的时刻,清醒的白蟾抱住了安流。他喊安流哥哥,跟他道谢,又反复说对不起。

安流看见他那双原本已经恢复清明的眼睛再度被血色缓缓浸染。樊醒就在这时冲了过来。

鱼干无法安眠,它躺一会儿就受惊般跳起来,念叨着白蟾、雾灯这些名字。骷髅允许它躺在自己头顶歇息,鱼干哭个不停,眼泪淌过骷髅眼窝,像是它也一起哭着。

“现在你是唯一的笼主吗?”柳英年问樊醒。

此时众人正在空地上歇息。“鸟笼”中所有的生物都已经化作烟尘消失无踪,偌大的云游之国只剩下他们几个人。崩裂的大地尚未愈合,樊醒抬头四望,基本地形倒是没有太多变化,河流、山川仍在,但植物稀少,还没恢复元气。

“我不知道。”樊醒坦白说。

所有人都看向骷髅。骷髅:“我也不知道!笼主必须是生物,至少是正常的生命。我……我不是啊。”

余洲和樊醒面面相觑。骷髅杀死了寄生物,但谁都说不准它算不算笼主。退一万步来说,就算它是笼主,它也不可能再度死去。之前摔散了骨架它也能恢复、能说话,“死亡”在骷髅身上似乎是一个无解的命题。

余洲想起一件事:“如果你成为唯一笼主,也许你的母亲就会降临。”

樊醒:“她还没来,也就是说,确实有变数?”

许青原不想纠缠在这个没有答案的问题上:“先别管这个。怎么开门,怎么根据锚点去姜笑的‘鸟笼’,白蟾告诉你了吗?”

“没有。”樊醒回忆,“无论白蟾、雾灯,还是其他笼主,都说没有门。即便我们有锚点,但是没有通路,我们一样回不去。”

气氛顿时凝重。

哭够了的鱼干用鱼鳍揉揉眼睛:“白……白蟾他,跟我说了一件事。云游之国里,其实还存在第八个‘鸟笼’。”

这是雾灯的记忆,在最后融合的时刻才窜进白蟾的意识里。

第八个“鸟笼”紧贴着雾灯所在的“鸟笼”,是雾灯四处探索的时候发现的。

雾灯去过那“鸟笼”许多次。“鸟笼”很小,边缘模糊,空无一物。雾灯无数次尝试吞噬或侵蚀这个“鸟笼”,然而无济于事。无论她做什么,小“鸟笼”始终不受任何影响。

“空……空白的鸟笼?”余洲霎时想起雾角镇的古老师,以及自行建造城市的付云聪。这两人进入“缝隙”后便落入空白“鸟笼”,随即立刻成为笼主。

樊醒:“既然是空白‘鸟笼’,笼主就是进入‘鸟笼’的第一个生物。如果雾灯不是笼主,那原本的笼主应该还在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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