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浪汉扭头瞟了眼后面的男人。他的表情藏在浓浓黑夜中，看不明晰，只见微红的烟头静静沉淀，如同暗渊里最猛的兽，却披着过于温和的外衣。而越是这样，那份邪恶便越是直升云霄。

流浪汉转头看向手里虚弱的姑娘，嘴角浮现嗜血的笑容，这次他准备来真格了。他挥着有力的手臂，拳头即将再次落下，却被一只冰凉的手握住。他错愕地看着面前的男人。

男人无一丝一毫的表情，淡淡地看着他。流浪汉吞了一口口水，立马会意退后几步，“我…我能走了吗？”

男人微笑，温和地说，“当然了。”

流浪汉刚欲转身，胳膊突然一凉，随后巨大的疼痛刺激住他的神经，他想要大喊，却被男人可怕的眼神吓住了。他狠狠哆嗦着唇，流着泪蹭着墙慢慢出去了。每走一步，一摊血便砸下来。

周会长转过头，淡淡地俯视地上的女孩一会儿，随后弯腰把人抱起来。

他以抱小孩的姿势抱起她。一只手托着她臀部，另一只手按住她柔软的腰。她两只手臂无力地搭在他颈部，微弱而温暖的呼吸喷在他耳旁。她的脸已经开始泛青，眼睫微微颤抖，泪如河水奔涌不止。

“唔…会长…”何菻埋在他温热的颈部害怕地哭泣，呼吸还带着些颤。

他感觉，她的泪水滚烫如岩浆，不仅灼烧他的皮肤，还像利剑一般穿透他坚硬的表层，与他内部深藏的、流淌的血液共舞。他压下这份滚烫却陌生的情绪。

第6章 第 6 章

“我已经报过警了。不要怕，我在这里。”周会长摸摸她的头，“带你去医院好不好？”

她摇摇头，蹭了蹭他脖子。她现在害怕到了极点，不敢去任何地方。她只想就这么被他抱着，感受他规律的呼吸。他的怀抱很温暖，让她感觉很安全。

“那么，去我家？”他问她。

“恩…”

一个海上的小船。

虽然有些摇晃，有时会遭受浪的侵袭，但是一直向前。船上的人看似可有可无，偶尔能听见远方的悲鸣。她不知会去向何方，从乘上这艘船开始，就已经失去了选择的权利。

此时。

周会长将她抱到床上，眼神晦暗不明。他起身，刚准备离开，却被她抓住手指。她轻轻道，“别走…”

他顿住，眼睛微微一眯，望向她碰触的手指，随后缓缓地、一点一点地把她的手指掰下来。她闭着眼，神情不安。他却没再理会，转 头走了。

他的脚步声越来越远，仿佛在毫无边际的高原。

而他的背影像是降落在密西西比河边缘的星空，偶尔遇到几只翩飞的白鸽。

她多想拉住他的手指，将自己的存在归属于他的本体。

不一会儿，她又闻见了那熟悉的气息。她微微睁眼，见周会长正坐在床边整理医用箱。他的眼睑微垂，那只泪痣仿佛他的第三只眼睛，多了丝微妙的拉扯感。她感到安心，于是偏过头昏睡了过去。

她不知道何为假象，也没有揭开谜底的勇气。她单纯到愚蠢，一心对别人好，十分好欺负，就像一颗软糖。

这种人，他为何要放过两次。

他自认自己从来没有良心和同情心这种东西。经过无数次检验确实如此。男女老少他全杀过，从来都是一次解决。他仿佛脱离了人性。

他不觉得她有什么特别。

她就在他手里，他随便一捏就可以彻底解决。好烦…为什么简单的事情会变得复杂？烦透了。这种联系真是浪费时间浪费生命。有这功夫…还可以再多搜寻几个猎物呢。真是…把她带回家干什么？

他低头看向手中的医用箱，讽刺地笑了笑，瞬间站起，将箱子摔在地上。

太可笑了，他刚才要干什么呢？给人疗伤？开什么玩笑！这简直不可理喻…周会长整理了一下领带，准备转头走人，手指一热，是 她再次抓住了他的手。

他明显地感觉到，在两手碰触的瞬间，自己的头皮有些发麻，随后从上到下变得僵硬如石。头顶像是有一阵雷雨惊鸿，但当它们滴落在他身上的时候，却是柔软的、温柔的。他再次低头看向她，仿佛看见了自己的心……

心在陨落。

而只有她的手，才能接住这颗可有可无的心脏。

“你想做什么？”周会长问，俯视她柔软的眉眼。她担心地看着他，“你看上去不太好……你没事吧？”

他盯着她，缓缓露出一个微妙的笑，“有事呢…”她轻轻摇晃他的衣角，仰头看着他，眼睛湿漉漉的。他停了片刻，黑而沉的眼神滑过她脸上的淤青，再次降落在她水润的眼睛里。

突然，他俯身靠近她，埋在她白嫩的脖颈边缘。她身上没有任何味道。他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吐出，一只大手把她的两只细腕扣在头顶。她被吓到了，还没来得及反应，他的吻便落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