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柳飞(17)
阿岳安静地看着她,眼神就像是深潭里的水,深邃而无波澜。
“阿岳,你走吧,去过你的日子吧,我不需要你回报了。”柳盈歌盯着他说。
她不信他这次受伤跟她完全没有关系。
不过是半个烧饼而已,她从来都没放在心上,他又何必念念不忘,甚至以命相报。
阿岳没说话,只默默地拿着佩剑出去了。
两人开始不再说话,但生活好像跟以前也没太大的不同,阿岳再也没有晚回来过,更没有再受过伤。
每每回来都给她带着各种吃的,有时是肉包子,有时是糖饼,有时是烧饼。
但柳盈歌已经无法安心继续过这样的日子了,她的自在生活果然是偷来的,时间一长她就无福消受了。
更何况这份自在是建立在阿岳的无私付出上的。
—
日子慢慢又熬过了大半个月,阿岳后背的伤已经愈合,开始慢慢地恢复原状。
柳盈歌下定决心要做个了断。
隔天早上,她跟阿岳开口说了最近一段时间的第一句话:“阿岳,晚上买壶酒回来吧。”
“酒?”阿岳眼里闪过一丝讶异。
“恩,我想喝。”
阿岳便没再多问,只在晚上回来的时候拎着两壶酒,还有两包下酒菜。
这晚,柳盈歌似乎特别能聊,一直拉着阿岳不停地说话,喝酒。
直到酒空菜光,时辰也过了三更,柳盈歌才吵着要睡觉,拽着阿岳的衣角不让他走,让他陪着。
看着她发酒疯,阿岳无奈地叹着气,躺在她不远处的位置,闭上了眼。
屋子里还点着火堆,两人分睡两边,火光将二人映照得脸色通红,好似喝醉了一般。
忽而,阿岳朦胧间听到身边响起了细微的声音,不等他睁开眼,就闻到了一股熟悉的胭脂味。
那是他买给柳盈歌的胭脂,她今天专门抹了一点在脸上,本就眉目如画的她更显娇媚。
阿岳猛然睁开眼,就看见柳盈歌已然躺在他身边,脸上没有丝毫醉态,如墨的眸子清醒地看着他。
“你怎么过……”
他话都没说完,就被少女柔软的唇瓣堵了回去。
柳盈歌在吻他!
阿岳下意识地想推开她,却又没敢使劲,反而被她压在地上起不来。
少女伸手抚上他的掌心,柔若无骨的触感让他脑子有点晕乎,感觉自己好像在做梦。
柳盈歌没有停止吻他,手指调皮地穿过他的指缝,和他十指紧紧扣在一起,宛如一对爱侣。
室内的酒气还未完全散去,火光依然照在他们身上,原本温度刚好的屋子却突然变得热度浓烈起来。
阿岳定定地看着少女半眯着眼睛,额头上冒出细细密密的汗珠,感受着她指甲划过后背伤疤时带来的战栗感。
直到火光逐渐弱下去,屋内的温度才完全降下去。
阿岳清晰地听见柳盈歌昏睡之前嘴里小声念叨的话:“阿岳,你走吧,我们两不相欠了。”
他苦笑了一声,将衣服给她盖好,在她额头上轻吻了一下,转而拿着佩剑走了。
—
翌日,柳盈歌抚着额头坐起来,才发现天色大亮,而阿岳已经走了。
她有一丝恍惚,还有一丝失落,心头同时萦绕着万千情绪。
明明是她说的让阿岳走的,可真看见他不在的时候,却又觉得有点难以接受。
柳盈歌感觉浑身都不是很舒服,从内到外没有舒服的地方,心里空落落的。
她认真地穿好衣服,鞋子,又拿着阿岳给她买的梳子去小溪边上认真地梳洗着。
待到收拾好自己,她才不舍地看了屋子一眼,朝城门处走去。
她得回去,偷来的日子再美好也不是长久之计。
一路走一路问,好不容易到晌午的时候她才走到城门口。
柳盈歌面色从容地走了进去,她已经做好自己一进去就会立马被抓回去的准备。
然而她并没有遇到任何阻碍,在路过告示栏时,她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凑过去看了看。
上面确实有逮捕令,但并不是她的,而是阿岳的,逮捕原因是逃奴罪。
原来他又骗了她!
柳盈歌就那么呆立在告示栏前,周围来来往往的人流都仿若空气,她根本听不见也看不见,眼里只有面前的画像。
画像上的男子是她最熟悉的模样,昨晚她才跟他告过别。
那他现在是去哪儿了?
他还能去哪儿呢?
柳盈歌的脑子完全停止了思考,陷入一片空白,手指在身侧发着抖。
—
不知她在那里站了多久,耳边才再次响起了周围的人声。
“啊,真是造孽啊!一夜之间两家居然都被灭门了。”
“哪两家啊?”
“就柳员外和梁员外家啊!主人家都被灭口了!柳员外已经分家的儿子都没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