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柳飞(8)

作者:向水而生的树 阅读记录

沦落至此都是为了什么呢?

为了柳兴思?

柳盈歌自嘲地笑着摇摇头,自己还真是傻透了。

不知道又过了几日,有一晚柳盈歌在床上迷迷糊糊地躺着,半梦半醒间看到窗扇上闪过一道人影。

她倏地清醒过来,睁大眼睛,扶着床坐了起来。

难道是阿岳回来了?

她有点激动地从床上下来,手忙脚乱地穿上鞋子,可穿鞋动作太过慌乱了,鞋子又小,费了半天功夫都没有穿上。

窗扇上的人影早就不见了。

柳盈歌停下手上的动作,将穿了一半的鞋子踢开,光着脚缓慢地走向窗户,一步又一步。

她踩在地上没有感觉到一点凉意,只能感觉到自己时快时慢的心跳,一下又一下,莫名和脚步的节奏达成一致。

终于走到了窗前,她把手放在窗扇上。只需要推开它,就能确认自己刚才有没有看错,但她迟疑着,不敢推开。

“小姐,有什么吩咐?”阿岳的声音从窗外传来,窗扇上再次映上了他的身影,将她的手印完全掩盖,影子混成了一片。

柳盈歌的眼泪瞬间流了下来,哽咽地喊了声:“阿……阿岳。”

“我在。”阿岳没有打开窗扇,回了一句。

一贯冷淡的回应在此刻无比悦耳,抚平了柳盈歌的所有不安,也勾出了她压抑已久的所有情绪。

她委屈,她难过,她无所适从,她压制不住想哭的欲.望。

仿佛阿岳一回来,她的情绪就有了宣泄的出口,哭得完全停不下来。

眼泪不断从她眼中滑脱,在脸上淌过,流至下巴,相继掉到胳膊上,衣裙上,地板上。

直至后面,柳盈歌哭到没有力气,蹲坐在地上,脑袋靠着窗下的墙壁,仍在抽抽噎噎。

从始至终,阿岳都再未说过一句话,但她知道他就在外面陪着她。

这一夜,柳盈歌睡得无比踏实,在梦里她又回到了幼时流浪的时候,虽然时时挨饿,却自由自在。

没有练不完的古琴跳舞,只有数不完的树桠鲜花。

一觉醒来,再回想起昨夜做的梦,她有些怅然若失。

太阳已经升得很高了,阳光从紧合窗扇上投照过来,打在摆好的早饭上。

早饭是清淡的两样小菜和一碗白粥。

柳盈歌已经好几天没有吃过早饭了,总是恹恹得没有精神。

她简单梳洗了一下,走到桌前坐下,想到昨晚自己只听到阿岳的回应,并没有看见他的人,此时对他是否回来又有点不确认了。

“阿岳?”她又小声地叫了声。

“我在,小姐。”阿岳的声音再次清晰地传入她的耳朵。

柳盈歌这回彻底安心了,伸手推开了窗扇,任春风吹进房间。

但她依旧没见到阿岳本人。

“阿岳?你怎么不出来?”柳盈歌从窗户探头出去。

“小姐,有什么吩咐?”阿岳依然不露面,声音从屋顶飘来。

“你下来。”

过了片刻,屋顶才响起细微的脚步声,又过了一会儿,阿岳才出现在她面前。

柳盈歌偏头看他,阿岳依旧是少年的模样,一手拿剑,一手背到身后,稳稳地站在屋前的石柱上,位置不高不低,既能看见他的上半身又不会太费力。

原来他一直站在那里。

柳盈歌心里划过一丝内疚,相识两年她似乎从来没有关心过他站在哪里,吃在哪里。

“你吃早饭了么?”

“吃了。”阿岳看着她,语气依旧平淡,但眼神里闪过一丝惊讶,转瞬即逝。

“那好吧,我也没什么事,就看看你……”柳盈歌顿了顿,“有没有受罚?”

“没有。”

“真的?”

阿岳盯着她说:“真的。”

柳盈歌如释重负地吐出一口气,冲他笑了笑,将头收了回去,坐在桌前吃起了早饭。

阿岳没有立刻回到屋顶,只是安静地看着她,少女手握着筷子夹了两根菜丝放进白粥里,又换成汤匙舀了一勺白粥配着菜丝送进口中,继而细嚼慢咽地吃下去。

原来她是这么吃饭的。

阿岳收回视线,重新回到屋顶坐下,后背微微弓起,不敢再使劲,唯恐伤口会擦到衣服上,那样实在是有点痛。

方才放置背后的左手收了回来,搭在膝盖上,小拇指少了一截,剩下的部分被厚实的纱布包着,鲜血将纱布染成了红色。

阿岳的目光在左手上短暂地停留了一瞬间,很快就移开了,神色又恢复了平静。

但他心里一点都不平静,脑子里回想着柳员外对他说的话。

当时他刚刚受罚完毕,满头冷汗不停地往下流,后背满是鞭痕,血肉模糊,被剁下的那截小拇指还在地上滚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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