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罪赎(23)

作者:醉蓊 阅读记录

上官仁的庄园后院,与那澄碧的莫愁湖咫尺相望。能望得见湖岸上沐着阳光的芦苇、菖蒲,能望得见飘浮在湖面上的点点船桅。金胥申走到一棵紫藤树下,将揽在怀里的被单、窗帘放在长椅上。我抬头凝望,发现上官嫦房间的小窗开着,先前那个男孩在同她快乐地嘻闹,声音从窗户传出,飘向后院每个角落。一株凤凰木在金色的光芒里闪烁光泽,有小鸟在舞动的枝柯间大声啼叫。

上官仁带着梁婉容姗姗回来,他们正在兰蕙园里。上官仁盛了杯椰汁坐在槭树下的椅子上。梁婉容双颊微微露出一丝绯红,长长的睫毛上翘卷曲出美丽的弧度。挑眉纤长脉脉流情,弯眸明晃灼灼炯亮。高挺的鼻梁下,樱唇饱满,嘴角微微上扬,带着醉心的笑意。梁婉容扭动腰肢,身上苔藓绿丝质牡丹披肩,便随之舞动,恰有环肥燕瘦之态,能让人桃心大悦。梁婉容踏着软草兴高采烈,嘴里哼着一支曲调。黄昏的紫晖映照着她的脸,微风亲吻她的头发,她不停歇地跳着圆熟的小舞步。

我来到花园边,在一只洒戽里汲上水,给盛放的花朵撒一些水珠。

梁婉容旋步而来,嘴里轻轻哼唱,她深情地唱《虞美人》的调子,声音清澈婉转。她从白的、黄的、紫花朵里甄选出一朵牡丹花,她伸长手膀轻轻地采下来,慢慢地掐去茎叶,簪入束着的发窝里,现出一副风情妩媚的神态。

梁婉容回脸看着槭树下的上官仁,娇靥泛羞,钮泥一笑,道:“上官,这么好看吗?中国古代的氏女可都这样扮饰。”说完,将花瓣往头发里更深地压了压。上官仁喝着椰汁,听见梁婉容同他说话,扭头应了一声,呵呵地笑了笑。梁婉容踏着软草走近上官仁,一探手,从发束里取下花朵,在上官仁的脸庞上、额头上一下一下地扑打。上官仁止住了笑,闭上了眼睛,手里的椰汁一不留神撒落草地上。梁婉容扔了花朵,找出一条帕巾揩上官仁脸庞、额头上的花粉。这时,上官嫦同那个男孩走出毓秀楼,他们快乐地笑着、跳着,俩个人手拉手。经过我的身旁,上官嫦望了望我,抚着她柔软的长发,嗔怪地对我说:“淑茵姐,我要出门去了,给我整理下房间。”我刚要答话,上官嫦又扭过头,向梁婉容说:“妈妈,难得的好光阴,我要出门去了。”

梁婉容定定垂立,踌躇地望着上官嫦,她围着一条香梨色丝绸围巾,露出一丝笑容。

返回毓秀楼,上官黎看见我在客厅忙碌,走近我,展开手心问:“淑茵,你不曾带些贝壳回来吗?”我垂眸一看,上官黎的手心里攥着几枚贝壳。我看着他笑道:“湖畔有贝壳螺母,我也曾带一些回来。”上官黎望着我淡淡一笑,道:“是吗淑茵,听你说上过高中,却没有上大学,是这样吗?”我没有看他的目光,我低着头,在桌上的一只杯子里给他沏茶,然后微笑地说:“是呀,怎么了呵?”上官黎道:“我只觉得惊讶,你没做过其它工作吗?”上官黎咬着嘴唇小心地问我话,他拿起茶杯喝了半杯水,将杯子放回原处。上官黎抿了一下嘴唇,看着我。我并没有答他的话,只是送给他一个含蓄地笑。上官黎温柔的目光望着我,仿佛目光里一堆炽热的火焰不曾灭掉。

梁婉容从楼上走下来,望着上官黎问:“黎儿,她今天不来吗?”上官黎咬着嘴唇,微笑着说:“妈妈在说谁?”梁婉容笑道:“你的梦鹂呀。”霎那,上官黎的脸上羞涩的泛红了:“她——是说要来的,但不知道——”梁婉容笑着走近门口,从衣服架上取下一条丝巾,围在颈项上,一面跟上官仁说话:“上官,我要出门,饭就不吃了。”

梁婉容换了鞋,从包里拿出一只漂亮的墨绿色雕花玉镯戴在腕上。

上官仁道:“你怎么现在出门?”撇脸朝窗外望了望。梁婉容用略带严厉的腔调哼了一声,嘴角不停地嘟哝:“我约好了朋友,怎么能失信于人呢。”梁婉容穿着雪色珍珠汗衫,妩媚动人,挽起的头发高高蓬起,鬓边插一只白色芙蓉。上官仁脸上浮现不悦的表情,说道:“人常言:人近黄昏更要珍,且莫贪欢毁名节。你要出门,让淑茵随你同去。”梁婉容板起脸气咻咻地说:“你老糊涂了?这像什么话,如果朋友看见我让人随着,还不会取笑我嘛。”她说完,不管不顾地走了,只留下上官仁,他神情尴尬地坐在沙发上,一个人闷闷不乐地抽烟。

一日,晚风轻轻地吹拂窗幔,一阵一阵的花香沁人心脾。上官仁将上官黎唤到自己身旁。两人坐在客厅里,客厅里开着冷气十足的空调。而上官黎就坐在上官仁的对面。上官仁紧绷着脸,一支接一支地吸烟。纺织厂需要改扩建,但是管理方式却落后,他想起一个月里连遭各种灾情,供水、排水设施严重老化,蚕丝收购滞后,还致使几个工人受了伤。上官仁望着上官黎,焦急地道:“厂子要提口号,我已经想好了,口号就是:‘提高管理水平,严把质量关口’。再者,王瑞贺在工厂遭受灾情之时能挺而走险,使灾情不至于造成更大的破坏,我想提拔他为工厂小组组长,这样的人胆大讲义气,能经得起考验。”上官黎冷漠地笑了一声,道:“王瑞贺是新进厂的工人,不知道那些老工人会听从他的指挥吗?”上官仁道:“我考虑过这个问题,只是不破不立,不勇于革新,厂子就没有活力,王瑞贺为人忠实守信,有钻研精神,工作机灵能干,已经有领导干部反应到我这里了。”上官黎微微一笑,拨了拨头发,说:“我不懂管理,这些人只要按时出工,工厂能得到效益就很好了。”上官仁将一支烟蒂入在烟灰缸里,笑道:“夏天来临了,我打算搞几场‘消夏文化晚会’,我们的员工要参加,你觉得怎么样呵?”上官黎微锁眉头,喷了一口烟,想了一会儿,道:“这个想法好,能提升纺织厂和香墅岭的知名度,对您的个人形象会有帮助。”上官仁坐在沙发上,他衔着一支烟出神地凝思。一只鸟在窗外莲雾树上啼叫。天空有一片澄静的蓝,轻跃地、浮动地慢慢形成一片阴翳,光线在逐渐变暗,窗外罩上了一层淡雾。山庄里开的花朵给淡雾罩上一个网,网是柔软的,花朵透不过网眼。我看见上官仁坐在沙发上,于是殷情地给他泡了一杯咖啡,上官仁接在手上喝了口,仿佛陷入了深深地思考,紧锁眉头,对站在客厅的梁婉容说:“我要去澳洲,处理一些业务。”梁婉容惊愕地问:“澳洲的事情还没有解决完吗?房地产承包商还没有回笼资金吗?”上官仁道:“是呀,只差最后几个承包商和客户之间的协议未经商榷,看来我得亲自去了。”上官仁看看时间,然后站起身:“我预定了明天去澳洲的机票,一个星期后返回。”我看着他拎起包走出了山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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