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不见月(785)

作者:青衣呀 阅读记录

星河走到阿布思身边,像一只猿猴,岔开两腿攀附在他身上。

两人黑白分明,阿布思低头在她耳边呢喃,那黝黑紧实的上半身略微前倾,似猛兽护住巢穴内的家小。而星河白腻的手掌贴在他腰上,从杜若的角度,可以清晰看见她不是轻轻搭着,而是紧紧的向内压力,享受他肌肉的强韧和弹性,甚至缓缓向裤带下方移动。

杜若脑中还冲突着关于战局的混乱念头,骤然看到这样亲密的画面,忽然思维一片空白,结结巴巴道。

“……我,我先去梳洗。”

“二姐姐,”

“——啊?”

星河津津有味地抬起头。

“你再不走,兴许十天八天就要红颜变枯骨,不然我帮你寻个年轻俊朗的小朗将,再尝尝人间乐事?”

杜若猝然转身,完全愣住了。

——————

闪电划过闷热的天空,宝蓝色穹顶上,浮着仿佛被浸染了天空色泽的暗蓝色云朵,老鹰和乌鸦扇动强有力的翅膀。

杜若数着心跳,六下之后,雷声轰然炸响,仿佛为进攻敲响的鼓点。

哥舒翰站在半人高的小土堆上,亲卫们金甲披身,手举火把,团团围住土堆,熊熊火焰交织之中。

他像个初登宝座的王者,目光坚定而毫无畏惧,郑重其事地穿戴起全套护甲,底色是幽蓝的缺胯袍,头顶兜帽、护肩和护臂是赤金色,鲜红的皮质披风挂在肩上,显得他威风凛凛。

轰地一声军鼓!

哥舒翰向天空举高右臂,指着夕阳下折射了蓝紫色光影,看起来非常梦幻美丽的石堡城,然后在足足十万五千人的注视下,解开右手的护臂,让袍袖垂落到肘部,露出他毛茸茸白皙粗糙的手臂,和上面交错的伤痕。

五根长辫在他脑后甩甩荡荡。

“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

哥舒翰昂然宣布,拔刀在前臂上痛快地一划,顿时血花四溅。风拂过他的手臂,把血液新鲜的味道带向四方。

“死于冲锋,在墓碑刻下荣耀的名字。往前走,拿下石堡,夺回赤岭,为大唐燃烧!”

“兄弟们!”

哥舒翰高喊。

“瞧瞧后退之人的下场吧!”

亲兵押着一个穿河西兵军服的人走到土堆前,摁住肩膀令他跪下,他双手被绑在胸前,脖子上套着绞索,留了根尾巴拖在背后。

“一步不可退!”

哥舒翰大声呼喊,极具煽动力的两手上下挥舞,号召观众同声呐喊。

有些人被鼓舞,跟着发出了叫声,但大多数人保持沉默。

号角已经在火焰中吹响。

一整排号手,全都袒露着右臂和半边胸膛,右手端高号角,左手叉在腰上,腹部随着用力呼吸而起伏,那高亢凌厉的声音刺激着每个人的耳朵,在空旷的平原上来回激荡。

河西骑兵每人配备两匹马,近四万匹骏马受到惊吓,不安地来回踱步,骑兵们纷纷低头安抚。

“吐蕃人会听见吧?”杜若担忧的问。

阿布思抬眼望了望高高耸立的城堡尖顶,天黑了,花岗岩的建筑物惨白发亮,更显眼了。

他轻蔑地笑了声,“这出戏就是做给他们看的。”

亲兵用圆木扎了个十字形的巨大绞架,底部削尖,深深插进土里。

那人开始语无伦次地尖叫求饶,咒骂哥舒翰、王忠嗣,古怪寒冷的天气,还有他倒霉的身世,用被束缚的双手撕扯脖子上的绞索,甚至就地打滚冲撞,像骆驼把头往沙土里藏。

可是亲兵不为所动,继续执行命令。

手脚分开牢牢绑在绞架上,用脖子上的绞索把头颅固定成正面直视的姿势,甚至突兀又多余地在他眼下鼻梁的位置横勒了一根细铁索,越过耳尖在脑后抽紧固定,然后在他脚下挖了个浅浅的坑穴,搬出预备好的麻袋,往里填充树枝、枯叶和破烂棉絮布匹。

杜若打了个寒战。

“——这是,上次那个?”

她转头仇恨地瞪视阿布思,想质问他:当时既然没有杀,为什么现在要推他出去,让他承受这放大了太多倍的痛苦?

却意外的发现阿布思面无表情地看着前方,貌似欣赏行刑,其实目光已经高过土坡上演的惨剧,投向浩渺的,正在缓缓落下帷幕的天空。

杜若甚至听见阿布思正在低声哼歌。

那是一首回纥语的短歌,音调非常简单,这一路上哼过好几次,歌词听不懂,她一直以为是歌颂家乡的。

星河注意到杜若的颤抖,握住她手腕低声。

“歌词我讲给你听:兄弟啊兄弟,就在今日了,我们永别。他们夺走土地和羔羊,占有我的妻子,奴役我的儿子,没有关系,我已经尝够了鲜血,明日轮到你高声歌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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