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落花腔息(13)

作者:三水木白 阅读记录

“看得出来。”梦高莫名的来了一句。

“什么?”天不懂。

梦高喝了一口,继续,“看得出来你对她很重要。”

“哦?”天也喝了一口,“应该算是吧。那时我第一次离开佳木斯,第一次看到海。他们那帮海边长大的孩子,从小就见惯了潮涨潮落,就像飞雅,三岁的时候叔叔就带她出远洋。可我每次看着急匆匆涌来又急匆匆退去的海水,害怕,每次都等海水退远了我才敢下去捉那些被他们挑剩下的小螃蟹,说来还真是不好意思。”碰了一下酒瓶,天坐直了身子,“那一次,因为想超过他们,他们捉累了都上岸玩去了,我还一个劲的在下面捉,结果忘了涨潮的时间,等我注意到,周围的海水已没过大腿,岸上的小朋友们看着我笑得前仰后合,我不会游泳,站在那片孤零零的岛上无所适从,你知道,涨潮的速度很快的,水越来越深,渐渐的深得我都看不出水在长了,我在的那个小岛像是要沉下去,飞雅在那头喊着‘快出来’,大家都喊着‘快回来’,我的脑袋,当时除了空白,估计就剩停止运作的脑浆了,大家也不笑了,都喊着‘快回来’,我就满脑空白的闭着眼,不敢看周围的海水,忘了怎么回事,反正是等我睁开眼,飞雅也在岛上了,我当时还傻的问她怎么会在岛上,她抓起我就往外走,‘跟着我,这边水浅。’也不记得走了多久,我只记得当时飞雅使劲的压着我被她拉住的手,水都到腰了,我只觉得自己要飘起来,‘看着脚底,涨潮会有海带,别绊倒了。’飞雅拉着我走的飞快,一边说,‘别把脚抬得那么高,平移。’当时出来后,我一屁股坐在沙滩上,就剩下哭了,等小朋友回家叫来妈妈,才发现飞雅的拖鞋掉了一只,左脚被海岛割得几乎‘烂’了,肿得老高,”天猛喝一口酒,“咳”呛到了,“后来我以为经过这次大家都会跟我玩了,没想到,阿楸警告我,‘以后老实点儿,要不是因为你,飞雅也不会在海带区滑倒,把鞋子给冲跑了!’那时的我才明白,他们那天喊着‘快出来’并不是让我快出来,而是让飞雅快回去,”天长长的叹了口气,“事情太多了!”

“从小就这样,处处表现的跟个大男子汉似的,就是不肯服输。”天转过来坐直了身子,看见正对着天花板笑的梦高,“所以,那天,她对你不依不饶,希望你能理解啊。”

“哦,没什么。”梦高也坐直了身子。

碰杯。

“你不介意就好。”

盯着天的酒杯,梦高迟迟的问,“对了,今天,我好像看到她头上有很大一块地方没有头发?”

天惊讶的正视着梦高,“看见了?”

“不好意思啊,我学医的,对伤疤什么的很敏感,今天她摔倒的时候,一不小心看见了。”天的举动让梦高意识到这也许是个不该问的问题,梦高的突然收口。

梦高的紧急回避也让天意识到了自己的举动,“没事的,只要你别在我们俩人一块的时候问,就没事。”

“啊——”被天搞糊涂了,天用这种玩笑的口气说着一个严肃的问题,让梦高不知道到底该严肃还是该开开玩笑般问下去。

“哈哈,”天放下酒瓶,起身端了一盘水果放在梦高面前,自己从盘里拿了个苹果,“疤是我给她弄得,要是有人当着我的面问,她就来劲了,非让我负责,要是不当着我的面呢,她可能就会很高兴的跟你滔滔不解的讲她怎样怎样死里逃生,”一边说一边熟练的削着皮,“四岁那年,在飞雅爸爸的帮助下我们家买下了一处地,盖了新房,大家就高高兴兴的去看新房,我们的习俗,‘烧炕’,就是一家人坐在炕上把新炕烧的热乎乎的,图个吉利,我们两个还小,就跟着大家瞎起哄跑来跑去,正好是要过农历大年了,叔叔开玩笑的拉着我们两个说,‘看好房子啊,小天,以后就用这房子娶俺们飞雅了啊。’我当时一听,也不知道哪来的劲,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把飞雅从我身边推了出去,‘我才不要!’然后,空气就突然冻住了,一片乱哄哄的,飞雅扒在地上,满脸的血,通红通红的,我们当时还小就只有一米高,刚好那是经过房子的转角处,而我那一推,飞雅的有脑门就不偏不倚的撞在了尖尖的冰冷的水泥墙角上,叔叔疯了般抱着她,冲回家开车去了医院,大家都跟着去了,除了呆呆的站在那儿的我,还有地上的那摊血。

那天,所有的人都在医院没有回来,爷爷从来没动过我一根毫毛,那天他随手从地上抽了根藤条就劈头盖脸的朝我打过来,一边念叨着,‘小兔崽子,以怨报德啊!’看着奶奶不停的烧香求拜,我也有点害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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