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犬+番外(116)
一直由保姆带着。
直到四岁那年,池烈母亲突然染上重病,他才终于在家里见到了一年碰不上几次面的妈妈。
很长时间没相处,母子俩的感情其实非常淡泊,即使在家养病,两个人也不太亲近。
池烈在楼下花园里踢皮球,母亲在楼上主卧里挂吊水,偶尔她精神好,也会把他叫上来说一会儿话。
池父依旧很少回来,只每个月吩咐秘书按时结算医药费。
日子就这么过着,半年后,池烈母亲的病情恶化,很快就撑不住了。
临走前,池父还是没出现在病床前,她只能把池烈叫到床边,跟他说:“从前是妈妈不好,妈妈对不起你,以后妈妈走了,你一个人要坚强,别太听你爸爸的话。”
那时池烈还小,尽管平常和母亲感情一般,当人真的在眼前离开,他也难过的不得了。
根本没空、也理解不了母亲所说的最后一句话。
等到葬礼结束的第一天晚上,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白天举行葬礼,晚上,池父就带了年轻漂亮的女人回家。丝毫不顾及妻子刚刚去世,也不在乎家里还有一个不到五岁,刚失去妈妈的孩子。
他甚至还指着那个女人,醉醺醺地和池烈说:“来,叫声妈。”
池烈直接没忍住。
那一夜,是闻声赶来的保姆拼命劝着,他才松开了死死咬住池父的嘴。但池父风流成性,依旧每晚都带不同的女人回家。里头不乏有起了坏心思的,趁着保姆不注意,偷偷拧一把池烈的胳膊,给他递滚烫的热水。
池烈一开始还主动告状,后来看池父根本不管,下一次,就大力扯住了女人的头发。
久而久之,申城圈子里都知道,池家出了个脾气暴躁、性格顽劣的小霸王。
喻见刚开始听就一直皱着眉。
听到这里,她心都揪了起来,也不管池烈愿不愿意,重新伸出手,抓住少年。
小姑娘这回用的力气特别大。
仿佛生怕他会甩开她,小手紧紧握上来,分开他的手指,牢牢扣上去。
池烈被抓得都有点儿疼:“我没事。”
他没再让她把手放回去,指尖微动,回握住她:“至少这样没人敢欺负我。”
池烈声名远扬之后,那些被池父带回来的女人不敢再针对他,有些还亲亲热热地贴上来,想要博得他的好感,好当下一任的池夫人。
然后全被池烈折腾走了。
“后来他娶了第二任妻子,那是个很好很温柔的女人,也不嫌弃我调皮,把我当亲生小孩一样,教我写字念书。”回忆起那段时光,池烈声线里甚至有几分笑意,“那个时候我觉得这么过下去挺好的,等林姨有了孩子,我就能当哥哥了。”
但这样难得的美好并没有持续多久。
池父的第二任妻子是普通家庭出身,并不知道他风流成性的脾气。生下一个女儿后,才发现池父婚内出轨。在产后抑郁症和丈夫出轨的双重折磨下,选择带着女儿离开池家。
池烈又成了孤零零一个人。
这一次,池父充分汲取了上回的经验教训,当岑老爷子提出想照顾池烈一段时间时,他想都没想,直接把这个不省心的儿子书包送去了平城。
不闻不问。
一连十年都没有再见面。
他不知道、更不在乎池烈在岑家过得怎么样。
喻见抿着唇。
北风呼啸,冷冷刮在脸上,她觉得全身都凉,寒意一阵一阵从心口冒出来。
她没吭声,只是抓紧了池烈的手。
说话的功夫,他们已经走出了平城大学的校区,来到最近的公交车站。
池烈似乎走累了,直接坐在广告牌下的等候椅上。
他抬眼,看着面前紧紧抿唇的少女,轻声地笑:“怎么,把你说难过啦?”
喻见垂着眼睫,路过的星子被风吹落在眸子里,泛着一层水光。
清澈的,干净的。
少年语气听起来吊儿郎当,很是无所谓,她吸了下鼻子,小声问:“那你呢。”
他会难过吗?
公交车站只有他们两个。
入夜,道路两旁霓虹璀璨,不远处的高层里亮起一盏又一盏等待归家的灯火,车流和路灯汇聚成金色河流,从满心期待、想要回家团圆的人身旁静静淌过
池烈笑了下。
他握住她的手:“有点。”
他曾经以为自己不会再有这种软弱的情绪,即使只剩自己一个人,也可以横冲直撞、不管不顾地活下去。
可他现在不过十七岁。
偶尔睡不着的时候,枕着手臂,也会想起七岁那年,看着小朋友们都被家长接走,自己在教室孤零零等司机的羡慕心情。
他还是。
很想有一个正常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