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回，那她就是在飞机上……

“美人，等我回来才和你解释。”

林瑞天回想起第一次见她的窘态，无奈地笑了笑。

她回来了。

“连你也不知道我爸出了车祸吗？”姜情瞠目结舌，陷入了沉默。

像往常一样，那天结束工作以后，夜色已深。顾烨一如既往独自开车回家，慢慢地觉得身体有一丝不适，眼前出现若有若无的眩晕感。他看见了转角出现的另一辆车，却没有及时刹住……

顾烨回避着姜情的眼神，像一个刚砸碎邻居玻璃的调皮孩子。

“老头，为什么不敢看我。”姜情带着生气的语气，但还是徐徐上前掖好被子边角的凌乱。

近距离看着顾烨，姜情才发现老头额头上、颧骨上、下巴上都是还没有消散的淤青和不匀的粉末。她可以想象父亲笨拙地拿着粉扑在脸上捯饬的画面，直到凝望见手上的结痂的疤痕和苍老的纹路，再也控制不住地哭了。

姜情已经多年没有好好地看过这个人了。从小到大，很小的时候就笼罩在母亲的阴影下，虽然顾烨没有什么机会陪她，可父女每一次的相处都难舍难分。

生命最初的安全感来自父亲，一直的安全感也来自父亲。

姜情紧紧地握住父亲的双手。在她的心里，顾烨不会变老，不会受伤，她一辈子都在大树的庇佑下成长。

“你哭什么。”顾烨大祸初愈，声音还有细微的虚弱感，“爸爸好着呢。”

姜情点了点头，听了顾烨的话。

一个月里，姜情全心全意地陪着顾烨，无暇其他，坚持要睡在医院里。苏璇想要她回家休息，自己留在医院照顾几天，她也不愿意。

姜情忙上忙下，希望自己可以看到父亲的气色逐渐变好。

“你不想那边的小男朋友了？”顾烨调侃地看着自己的女儿，等待她的反应。

“不想了。”

她摇摇头，心想这老头子都这样了，怎么还有闲工夫操心这些事，嫌弃地看了顾烨一眼，又帮他接了一杯水。

英国的阳光出了名的少，当光照洒满屋子，在水杯里荡漾着明晃晃的光芒时,父女俩都情不自禁地绽开笑靥。

顾烨的笑在脸上停留了很久，他静寂地望着窗外，眼神逐渐失焦，一切仿佛定格在阳光洒入的那个时间，连杯中的水都趋于平静。

姜情最终无奈地看了他一眼：“你想姜……”

她心生释然：“你想妈妈了。”

顾烨每次想她的时候，都是这副样子，能让周围人感受到他的沉静。

“姜情你回去吧。”顾烨转向她，“下次见面的时候，把男朋友带到我的面前。”

☆、烟雨打湿了红伞

“不需要。”林瑞天冷漠地开口。

“我在你家门口了。”温黎说道，“你……”

林瑞天的语气中带着急促不安：“你自己回去吧。挂了。”

电话挂得猝不及防，温黎的心里像被割开了一条小小的口子，血液顺着出口徐徐蔓延。

她面无表情，眼里的空洞被阴郁逐渐占据，像包裹的阴雨天气。温黎在原地沉寂，眼神漫无目的地游走，此时的702对她而言就像一个折磨内心的狱门，怎么逃都逃不掉。

温黎向前走着，脚步停在701的地方。无意间看到鞋架上整整齐齐、款式不一的鞋子，随即瞟到了门上的对联，与林瑞天的一模一样。

“有钱。”她自言自语道，仔细看着鞋架上的一双鞋，有些刻在她脑海里的记忆重现，她嗤笑一声，把门上的春联扯下来扔到了垃圾桶里。

那件事情已经过了好几个月了，温黎猜中了，连林瑞天自己都不知道姜情在他心中占据了多大的空间。

母亲生前的残曲，是林瑞天不可触碰的禁忌。

可有的人不一样，她能在荆棘丛生的地带存活，涌出的鲜血都长成了一朵朵带刺的玫瑰，与荆棘共生。

“和我们一起去玩吧。”弱小的温黎缩在转角处，看着眼前几个学校里的男生，只能颤动摇晃，一言不发。

他们开始对她动手动脚，温黎连哭都不会发出声音，她表情的冷漠取代了恐惧。这是对蛮横的施暴者的一种亵渎，当施暴者得不到罪行带来的满足欲，只会变本加厉。

突然，温黎感受到了一个人温暖的臂膀。她惊讶地抬起头，看到了少年稚嫩的脸庞。

即使身处阴暗的转角，少年的脸带着模糊不清的朦胧感，可月光的眷顾将少年清澈坚定的眼神永恒地刻在了她的心里。

“多管什么闲事！”那群学生愤懑地朝着林瑞天吼叫，随即露出轻松的眼神，“你看他长着一副小白脸的样子，这女的又是个瘸腿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