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涧停住步伐，站的地方可造成微微俯视，她很认真地说：“你叫姜情？矫情的情？”

姜情走到她前面，白眼拍了她一下：“嗯。矫情的情。”

“不过我真的要和你待在一块儿？”姜情热得脸上的狰狞还没有消散。

田涧淡淡地说：“我们这儿，几个月前来了个剧组。”

“关我什么事？我又不敢兴趣。”姜情还以为她要开口讲故事，不屑地说道。

“我就说说而已。你激动什么？”

☆、不可言说的相遇

姜情来到了田涧家里，是曾经只有在书里才见过的吊脚楼。这里刚刚下过一场雨，斜坡上的泥稀松，长木柱嵌进去的固定口总给人一种松动的错觉。草盖顶还呈现着潮湿的状态，袭来凉意气息。

“跟着我进来吧。”田涧看见姜情还在四处张望着，直接扯着人的衣袖走上去。

田涧毫不犹豫地把门踹开：“把中层里的屋子收拾收拾。”她

灰尘扑鼻，她拿出随身携带的缓解鼻炎的喷雾，把头探出来吸了两口。片刻之后，她又回来。虽然屋子破旧，所有的家具都落着满当的灰尘，但是摆放得整整齐齐。她站在堂屋里，左右侧间的门关得死死的，上面的红福掉色斑驳不一。田涧打开了右边那间门。

姜情看见了摆在正中央的两座牌位。她伫立在原地，一阵儿后，看着田涧在里屋忙碌的身影，姜情带着家常的语气：“那我去收拾收拾左边的。”

田涧依旧忙碌着，头饰也没有摘，小心翼翼地擦了擦汗。

田涧洗了澡，如释重负地摸着头顶甩了甩头发。她三下两下把桌子和凳子都搬到了姜情的屋子里，经过堂屋的时候，捂着脑袋说道：“别让我爸妈看见了。”

姜情把串塞到嘴里，摇摇头：“喜欢这味，还怕屋里沾上吗？”

田涧早就舒坦地翘起了二郎腿，吃得津津有味，露出难得的笑容：“你这丫头还挺会来事儿，吃点串，喝点酒，你懂我。”

“懂什么啊，这肉就一串了，给我。”姜情从田涧手中夺过，吃的时候发出享受的声音。

田涧拍拍大腿，喟叹：“酒肉朋友容易熟悉啊。”

“但我还是想问你，你叫田涧，这是你苗族的名字吗？”

田涧感受到姜情的试探，踢了她一脚，把她刚要开口咬的串震掉了。

姜情无奈地看着她，生气地把盒子往自己这边挪：“你别吃了。”

“当然有，我不喜欢，改掉了。”她说道。

姜情竖起大拇指：“佩服。”

“说说也无妨。父母管教得严格，我呢？从小就和别人不太一样，越要我做什么我就偏不做什么，免不了一顿皮肉之苦。我不喜欢这里，拼了命地学习，想要走出这里，他们没有一刻理解我。后来，你看吧，他们摆在了那里，我没有屈服，我只是明白了，我确实该回来了。”

“来，喝一杯！我今天正式聘用你为酒店的总设计师了，你成功地把楼宇挤掉了。”姜情看着她沉默的眼光，“敬一杯永不得的自由。

“你会和楼宇走吗？”姜情一口干后问道。

“当然不会。”田涧笑得不勉强。

姜情点点头，两人相视一笑，那么话都在酒里了。

她知道，田涧带她来这儿，真的有可能是一时兴起。既来之则安之，她去干她的光辉伟大的事业，自己也得找点事儿消遣消遣。

姜情：“你们这里明天有芦笙舞，我看往年，举办得挺重大的，带我去看看。”

“你可千万别去，丢人。”

“滚。”

田涧说到做到了，姜情一个人摸索了半天，寻着声音才找到。

姜情挤在围观的人群中，中间是表演者的主场。苗族男子围成了一个圈子，手执芦笙，身体随之微微摆动。七八人相通的音调和韵律，汇聚在一起的芦笙浑厚却不浑浊。苗族姑娘们的银头饰更为精致，即使没有日光的加持，也像刚刚锃亮过。她们围成的圈子更大，舞动的过程可以和围观者互动。

田涧好巧不巧地被姜情抓包了，她以为姜情只是说笑的，经过姜情的时候企图以银饰遮挡。

姜情低声冷讥热嘲：“这里面只有你别扭。”然而她还没有完全嘲笑完，田涧把姜情推到了中间，又以极快的速度回到了队伍里。

她尴尬地转身想回应田涧一个眼神，可就在那一刹那，她透过翩舞起伏的姑娘，看见了一个人熟悉的平静的眼睛，他看见自己了，目光如炬般灼热起来。可还没来得及好好地感受，姜情就低下了头，落荒而逃……

车在夜里行驶，窗户全部开着，但尴尬的气氛在车里蔓延，两人都眉目清醒地直视前方，缄默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