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光掠影跌宕在她的腿上，如同快门按下前的闪光灯在人与镜中交涉。他深默的眼与热烈的唇并驾齐驱在她化开的伤痕，深入她的内心，她真切地感受到这面镜子为她明朗。

“好点没？”

她一时间不知作何反应，仿佛置身于一场禁忌之恋中，脑海定格在方才之幕。

“你知不知道我们快死了？”姜情掩饰自己的盎然情绪，语气中带着对他惬意的责备。

姜情走到林瑞天的背后，一圈一圈看似杂乱无章，每一处都打着死结，一层一层的苍耳覆盖在上面。他紧捆的手腕伤痕累累。有的已经凝滞，有的刚拉出间断的血线，而绝大多数穿透绳子扎进在他的皮肤里。

浅绿色的苍耳寄生在绳捆中，锐意的自然锋芒已经扭曲成傀儡，争抢从未见过的颜色，这武器不再灿烂在阳光下。

姜情的眼神暗淡无光，于是开玩笑地说道：“要不你忍一忍，我帮你解开？你痛了就叫出来就哭出来。”

林瑞天下意识地想抬起手去摸她，绳子收紧，阵痛感顿时袭来，他尴尬地笑着说：“傻瓜，你又不是铁手，你也会痛。”

林瑞天：“别怕，会有人来救我们的。”

“谁来救我们？”

“梁一舟。能不能领会到就看他自己了。”

他这句话哪里是安抚，姜情听了更紧张，她难以置信的语气中几乎不带力量，人也再次清醒地耷拉下来，埋怨道：“不是吧，真的要对你做这么绝，温黎那个女人这么喜欢你。”

林瑞天笑道：“我还没告诉你，你就知道是谁了？”

姜情泄了气，坐到他的腿上叹了口长气：“那我就当个旁观者，来听听你们的过去吧。”

“我和她可没有过去。”

“嘴硬。”姜情盯着他，笑得私溺。

温黎推开了大门，看到两个人待在一块，她示意后方的男人。

当初林瑞天被绑到这里的时候，仓库里只有昨晚再次见到的那四个人，而昨晚一见早已改头换面，除了举止神态和开口根深蒂固的腥臭味。

进来的这个男人手上苍耳扎印的痕迹很少，似如近日造成。穿着破旧的不令适宜的厚叠层衣服，估计是年长且迟钝的缘故，他并未能直接领会温黎的意思，走了两三步也没能缓解脸上显出的陌生。

可命运对谁也不会手下留情。他走到旁边的柱子前拴上了一根绳子，尾端布满密密麻麻的苍耳。然后径直走向姜情，拉着姜情的头发把她拽到了那里，熟稔地圈住她的脚踝，姜情的脚踝破了口子,连带他手上的伤疤裂开。

姜情庆幸他让自己的膝盖可以撑起来，否则跪贴的姿势只会让疼痛深入骨髓，每一次的挪动都需要巨大的勇气。

她甚至可以说一声谢谢给他，但基于境遇，这可不是一句良言好话。

“出去吧。”温黎冷冷地说道。

空荡荡的房间里形成一个尖锐的三角区。

温黎缓缓走到姜情的身边，微抬高跟鞋，佯装踩上去的姿态，姜情条件反射般尖叫了一声。

“地点手段和九年前一模一样，你没有必要把她牵扯进来。”他的双手挣扎着，血都滴到了地上。苍白早已布满脸庞，心疼地仍投以姜情安抚的眼神。

姜情注意到他的手倔强地颤抖，害怕他对疼痛麻木不仁，小声地示意传递：“别动。”

“你装什么可怜啊。”温黎掐住姜情的脖子，“踩都没有踩下去，我可是连痛都不会喊的人。”

猎人瞄准的眼神即使沉静，在捕获猎物的那一刻也会流露兴奋的刺眼的芒，而温黎的眼里没有一丝波澜起伏，却强迫别人进入她的怪圈，越看越压抑。她的手劲不大，但手掌抵着足让姜情窒息，她缺氧地紧闭双眼，直到对方松手把她甩开。

只有看到林瑞天展现出一种从未有过的失控情绪时，温黎眼里的欲望才得以释放。

“心疼了？”温黎笑着说道，作出无辜状，“那我就松手吧。”

他脸上未消散的悲痛比眉目间的愤恨还要奢侈。而林瑞天从未看过自己一眼，执着地盯着姜情，还要忍耐着、压抑着内心的苦楚。

姜情抬起头，毫不客气地回击：“年少他在偏僻街道里救了你，近乎十几年的岁月却始终没有爱上你，就是因为你一直在思想绑架他。”

温黎哼笑一声，那来自上位者的讥讽充斥在她的眼睫，正常人的反应在她眼里都是出丑，声音压得极其恐怖：“思想绑架？我做得远比这恐怖多了。”

姜情一只待宰的羔羊逼出了内心万夫莫当的气势，不知者无畏，林瑞天哭笑不得：“我来说，你闭嘴。”

她投递依从的动作。

林瑞天瞩望温黎：“你爱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