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那么接近幸福(出版书)(74)

作者:申山 阅读记录

拾级而上,我细细地打量这颇具三十年代风情的建筑。这两年见识过的上海滩小洋楼不少,这幢房子的年纪可谓是年轻,最多也就是六七十年的历史。房子保养得很好,看得出来是重新装修过的,墙上旧日的壁纸想必已经是破烂不堪了,早已撕去,重新抹得平整光滑的墙面上刷着浅月色的真丝墙布,今日的富丽,融入昨日的辉煌;老式的钢质门窗也重新打磨油漆过,用的,似乎都是当初的色彩,和房子的外观十分地契合;玻璃窗显然是换过的,经历十年的浩劫后,这样的房子很少有完整的窗子,大都是同样的窗框上镶着各异的玻璃,如同它们的时代,早已模糊了;楼梯和地板保存得很好,砂过,却没有添加新的色彩,只淡淡地刷了层清漆,斑驳的色彩趁着厚重的地板,透着往日的威严。看得出房子的新主人是很花了些心思在装修上的,既保持了岁月的印记,又添加了今日的品位。

一楼的大厅里,放着一架台式钢琴,上了些年纪的钢琴,摆在那里,却没有人在琴凳上,只孤零零地见证着昨日的落寞和今日的辉煌。钢琴以外的空间,摆着几张小桌子,每张桌子旁边放了两三把好看的藤椅,显然,是为了那些不怕相互叨扰的客人准备的。院子里也有几张这样的桌椅,上楼的瞬间,我情不自禁地瞄了一眼庭院,幻想在雨后的夏夜坐在这院子里品茗的清新。

“茶馆的主人当初就生在这幢楼里,因为战乱,举家去了台湾,后来又辗转去了美国,等到老了,回来想方设法买回当年的出生地,改成雅致的茶楼,也算是故地寻梦吧。”阿勇头也不回地慢慢说道,似乎看清了我心中的疑问。

我没有作声,跟着他默默地上了二楼。

那是一个带阳台的房间,不大,却很典雅。偌大的房间里除了两三样简单的客厅家具外,靠阳台的一面摆放着两个面对面的高背沙发,好像叫Wing Chair,像极了电视剧里十八九世纪欧洲家庭壁炉前面不可缺少的式样。椅背两翼的弧线造型,恰到好处地遮住了坐在上面的人的脸庞,私密性和舒适度都不错。屋子里,弥漫着我叫不出名的淡淡幽香,恬静,靠墙的架子上摆着个小型的组合音响,里面正悠悠地放着古琴曲《高山流水》,音量适中,一点都不觉得被打扰,和谐的中西合璧。

阿勇走上前去, 将其中的一个高背沙发椅轻轻地向后拉了拉,我走过去,坐了下来,没有犹豫。阿勇绕过茶几,坐在对面。

侍应的女孩子显然已经看熟了阿勇的面孔,只弯下腰来轻轻地问,“碧螺春?”阿勇点了点头,那女孩子又将头转向了我。

“有没有今年的明前龙井?”我问道。

那女孩子点点头,下去了。不一会儿的工夫,茶端上来了,还有些精致的小食,不多,恰到好处的体贴。

坐下来,阿勇却没有了刚才在电话里的那份焦急,看了我一眼,似乎犹豫着该如何开口。我不动声色,只是耐心地等待着。

“小马,”阿勇终于打破了沉默,话语中还是十分的迟疑,“我查到了一些东西,但还不是问题的全部。那天晚上被文渊打,我才发现原来我错了。是我错了,忙着查事情的真相,而忽略了和你的沟通。我希望你能体谅我,答应我,能不能不要生气,让我把话先说完?”

“没有问题,”我依然是爽快利落,“今天能坐在这里面对你,我已经是心若止水。‘本自无一物,何处染尘埃?’”

阿勇的脸上,闪过一丝苦痛,很快地,被他内心的勇气掩饰过去,“二月份我从香港过完年回来,菲奥娜来找我,说当初她有过我的孩子。那个时候我在英国的一家大金融公司工作,大部分时间都在世界各地出差,两个人连见面的机会都很少,菲奥娜对我们的感情渐渐失去了信心,却又听了医生的话,第一胎最好是留下来,那么她就一个人躲到澳洲去了,生孩子之前阿成找到了她。我那时候的确很忙,将近一年的时间我们几乎没有见面,全靠电话联系,有时候两三个星期才通一次电话。这中间我几次回香港,都找不到她,不是回了英国,就是去外地出差。我也没有多想,只觉得订了婚,男人就是要拼命地挣钱养家,可能她跟我是同样的想法,也在努力地挣钱吧,我还在电话里宽慰她不要让自己太累,有我在外面打拼。而她常常是表面上答应着,心里却觉得我忽略了她。她一个人在香港,有什么事情除了阿成,没有人可以帮到忙。亲戚朋友大都在海外,我又是那么远。”

阿勇似乎意识到说了太多关于菲奥娜的往事,下意识地看了看我脸上的表情。我不动声色地看着阿勇,没有任何反应,怀孕?阿勇的孩子,这中间的环节,我没有钻研的兴趣,阿勇也小心地避开了这些可能伤害我的细节,继续说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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