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养玫瑰(38)

因为是学区房,价格一点不便宜。

当初颜眉搬离清大家属院,买了这套房子,就是为了能划片附中西分校区。

下了车,提步欲走,想到什么,她又折了回来,冲车窗边探出一颗小脑袋,“哥哥,你能等我一会儿么?”

裴时瑾眼皮微抬,“嗯?”

“我有东西送给你。”她说,“等我十分钟,很快的。”

……

去往酒会的路上,车后座多了一只樱花粉手提袋。

裴时瑾想起小姑娘殷勤认真的嘱咐:“这是我妈妈让医院里的老中医爷爷调配的醒酒茶,能醒酒养胃的,很有用,外头没得卖。”

手提袋被塞过来的同时,小姑娘一本正经开口:“我还拿了安神的茶,也是老中医爷爷调配的,亲身体验,喝了能睡得好一点。”

他盯着她乌黑水润的眼,不禁莞尔,“亲身体验?”

她没瞒着,眉眼弯弯跟他分享,“嗯嗯。我中考时有一段时间一直失眠,喝这个超管用。”

他短暂怔愣,虽然她没明说,他也能想象到她失眠的原因。

一个总是觉得自己不聪明,却因家里人的期望,逼着自己做不擅长的事情,个中滋味大概只有本人能懂。

“我在每一小包上都贴了冲泡方法。”

将东西塞给他,小姑娘礼貌地冲他挥挥手,“哥哥再见,路上小心。”

人多,裴时瑾只能瞧见小姑娘顶着松散的丸子头。

没跑几步,头发散了,她嫌烦,干脆扯了橡皮圈,任由一头及腰长发在风中荡漾。

裴时瑾不动声色地注视着小姑娘远去的背影。

没由来就让他想起今晚初初瞧见她。

穿了广袖罗裙,梳了双髻的少女,可爱得像是一只糯米团。

小姑娘嗓音清甜,生气时也似是带着娇憨,正不开心地对裴之发火。

裴之是什么性子,没人比他更清楚。

他一手养出来的“小裴时瑾”,对待旁人从不放真心。

那会儿却宠溺地一口一个“宝贝”呵哄着一个气呼呼的小姑娘。

他当时只觉得有趣,不免多瞧了会儿。

可可爱爱的糯团子不甘不愿地应了什么。

临走,还不忘顺走一块玫瑰酥,且走且吃,吃相可爱,让人不由自主驻足欣赏,心情似乎也跟着愉悦起来。

一个非常美丽的女孩子。

单纯无害。

娇软可欺。

令人无端想要掌控。

心头很诡异地冒出这个念头,让他难得失神。

只一瞬间,便又消弭无踪,恢复到初始的云淡风轻。

裴时瑾不着痕迹地挪开视线。

升上车窗,他仰躺在车后座,冷白的手腕虚搭在眼睛上方,遮住漆黑眼底翻腾的情绪。

一张洁白无瑕的空白画纸,生平第一次,他有了想在上头作画的世俗欲望。

想要把她染成。

他想要的颜色。

-

这么个微不足道的小插曲,让他难得在酒会上有了心事。

周泽晏找到裴时瑾时,他正窝在酒会角落的沙发上心不在焉地喝着红酒。

身边的女伴儿娇笑:“周总,酒给您,要不要给裴总也添了酒?”

周泽晏隔空望着沙发上的男人,推开女伴,嗤笑一声,满脸不屑,“你想招惹他?招得起么?”

女人看了眼角落里的男人,听说这位裴三少不太喜欢陌生人,对待女人就更加没兴趣,是这群公子哥儿里,不折不扣的高岭之花。

女人很识趣,端着酒杯离开了。

周泽晏信步走来,在他旁边的沙发落座,看向沙发上不紧不慢喝着红酒的男人,他颇感意外地绕高两眉,“听说你今天给宋二家的小不点当家长去了?”

裴时瑾散漫地嗯了声,红酒在他指间摇曳。

周泽晏往沙发一歪,偏头调侃他:“提前当爸爸的感觉怎么样?”

“嗯?当什么?”

周泽晏:“爸爸。”

裴时瑾薄唇轻启,缓缓吐出一个字:“乖。”

后知后觉中被占了便宜,周泽晏:“艹?”

又一瞧,见他无名指处缠了一圈创可贴,乍一看像一枚特殊钻戒。

周泽晏挑眉:“你受伤了?”

“算是。”

周泽晏盯着他无名指处的创可贴,轻嗤,“贴这玩意儿做什么?怕来不及表现伤口就愈合了?”

想当初在国外,有一回他们几个去玩跳伞,这人伞没完全展开,高空坠落到丛林里,伤的那叫一个惨兮兮。

救援队过去时,这人完全不当回事儿,冷静得仿佛受伤的根本不是他自己一样。

那么重的伤都不在乎,这会儿搞个创可贴??

裴时瑾摩挲着指节,轻笑,“小朋友的心意,不能不受着。”

周泽晏:“?”你特么在说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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