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权臣(102)

作者:楼见溪 阅读记录

一阵静默无言后,时锦故作轻松地道:“我让知蕊去官署找你,扑了个空,害得我担心好久。下次出去一定要知会我一声,免得我想找你的时候无从下手,知道了吗?”

顾云深沉默片刻,一反常态地没有顺从点头。

时锦在这沉默中忐忑,反思自己这话是不是说得不合时宜,正绞尽脑汁地想着描补的话,就听顾云深轻声问:“阿沅在岭南,有没有很想找我的时候?”

时锦在他的注视中慢慢点头。

当然有。

她表面上故作坚强,故装心狠,言辞锋利地说不喜欢顾云深了,不想再见他了。实则每每夜深人静,每每辗转反侧,终究难抵相思,难舍相思。

她喜欢顾云深,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等情窦初开意识到的时候,早已情根深种,难以割舍。

她不怕飞蛾扑火,只怕星火无心。

这样的感情,加上从小相依为命的羁绊,怎么可能说断就断。

顾云深闭了下眼,呢喃道:“三年间,我也总是想找阿沅,想看看阿沅在岭南过得好不好,担心阿沅天冷不知加衣,长夜不能安眠……”

他脸上的神色痛苦而挣扎,时锦语屈词穷,不知如何安慰,只能怀着一丝侥幸,慢慢道:“我知道呀,你往岭南送的信里都说了。当时怨你,故意想要你担心,没有回信。但知蕊一直照顾我,邻里也很友善,我过得很好。”

话未说完,顾云深握着她手的力道却下意识重了些。

他原本虚虚拢着,如今却是用了力,好在不疼,时锦可以努力地装作没有察觉。

顾云深苦涩道:“……我送往岭南的信,不都被赵珩截下了吗?”

侥幸成了空。

时锦暗道果然是赵珩作祟,面上却不自然地移开视线,呐呐道:“赵珩都招了啊……”

信明明没有到她手里,她却知道得一清二楚,连白玉牡丹的步摇都能准确说出……

联想到那些在岭南查消息却迟迟未归的人,顾云深忽然间醍醐灌顶:“我派往岭南去查消息的人,有人帮你挡下了,是不是?”

时锦抿了下唇。

这时的沉默无异于承认。

援手之人,顾云深不用思索,便能猜出来。

上京城里,能有如此手段、又得时锦信任的人,屈指可数。

“太子帮你拦了。”顾云深苦笑了声,有些艰涩道,“阿沅,若说你刚回上京,对我有怨不愿意与我说,也算情有可原。可为什么,从靖州回来还是如此隐瞒我?”

时锦手指蜷了下,不敢去看他的视线,低声道:“你去岭南那日,正好是我受伤那日。”

顾云深脑海中一片空白,喃喃道:“……你如何得知我去过岭南?”

时锦咬了下唇,隐晦道:“我极少发热。”

她说得委婉,可顾云深是何等聪明的人,顿时就意会。他在靖州失了言,所以那时阿沅便知道他去过岭南。此后种种隐瞒,皆是因为怕他自责。

怕他因为没能多停留片刻、致使耽误了她治腿伤的时机而自责。

明明遍体鳞伤的人是她,可到头来,却是她在处处为别人着想。

顾云深心中大痛,仿佛整颗心都在被大力挤压着,连呼吸都有些困难。

许久,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难过而压抑道:“阿沅,我对你不好……”

即便是在靖州,在听到阿沅脱口而出的那一句“阿爹,小叔叔不要我了”的时候,顾云深也没有如此清晰而准确的意识到:他对阿沅不好。

他想让阿沅健康平安,想让她喜乐顺遂。可到头来,却是他的自以为是害得她双腿尽断,害得她受尽折磨。

他是怎么理直气壮地以为,她受的伤害都和他无关?

他怎么能,一边叫嚣着对她好,一边又化为锋利的剑,刺得她千疮百孔?

顾云深失神喃喃:“我对你这么不好,你应该多折磨我,应该多出气的……区区几个月的冷淡,怎么足够……不够啊……”

他周身压抑蔓延出来,几乎连时锦都被笼罩其中。

沉重的气氛无端让人觉得压抑。

时锦仿着他的样子,伸手去摸他的头。因着他束了冠,只好中途改道,动作轻柔地去顺他地发,弯起眼睛,软声道道:“我出气了呀,三年没回你的信;还和陛下做了交易,让他给你我赐婚,故意让你在还不喜欢我的时候娶我;成婚后又百般给你难堪,这还不够吗?我的怨气早就发|泄完了。”

“交易啊……”顾云深喃喃重复。

这一刻,他忽然恨极了自己的聪慧。因为即便是在如此悲痛的情形下,他仅存的理智,还是让他毫不费力地猜出时锦的筹码是什么。

在他以为腿断是阿沅所受的全部伤害的时候,上天又冷漠地给他丢下更沉重的痛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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