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台(284)

这时,青唯轻声问:“四景图是什么?”

谢容与温声道:“东斋先生的名作,简言之一副可以变幻出四幅景的画。”

青唯一愣,什么样的画竟然可以变幻?

她还欲问,但谢容与和张远岫正议正事,她不便多打扰,接着往下听。

张远岫看了他二人一眼,收回目光,“如果下官所观不错,这位唤作漱石的画师,仿的就是东斋先生的技法。走笔之姿,墨色晕染,都很像。”

谢容与顿了顿,“确定?”

张远岫合袖向他一揖,“下官受教于太傅恩师,于鉴画上多少还是有些把握的。”

吕东斋的画传世不多,最出名的四景图多年前现世过一回,后又遗失。时年有画师愿效仿他的画风,但最后的画作被人嘲弄东施效颦,彼时就有大画师称,“效东斋之风,若非本人教习,非得其画苦练十年不可初成”,便是说,想要学吕东斋的画风,如果不是本人来教,手上一定要有他的真迹,照着真迹苦练十年,这样才能初窥门道。

张远岫这话倒是指明一条线索。

漱石的画技平平,浓淡晕染上却出众,不正是当年吕东斋初窥门道的样子,看来这个漱石不简单,手上非有吕东斋的真迹不可。

而今岑雪明杳无踪迹,想要寻他,只能先从漱石入手。

既知道漱石仿的是吕东斋,而吕东斋的画风极其少见,余后只需再去顺安阁,打听有否类似的画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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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容与鉴画是为了查案,张远岫知道,他十分得体,大凡关于案子,半句也不多问,专心看画,点到为止。

谢容与到底是请张远岫来帮忙的,鉴完画,亲自送他出去。

时候尚早,暑气刚退,回廊清风缭绕,到了前庄,谢容与顿住步子,看跟在身旁的青唯一眼,说道:“听小野说,当初在上京,若非得张二公子相救,只怕凶多吉少,谢某还未亲自与公子谢过。”

张远岫听得“小野”这个称呼,也看青唯一眼,淡淡道:“殿下客气了。”

第133章

张远岫道:“实不相瞒,下官与薛工匠相识已久,去年薛工匠上京,正是由下官安排。当年洗襟台坍塌,何氏偷梁换柱,逍遥法外,若不挖出罪魁,洗襟台难以重建,在下相助温姑娘,不过是尽些绵薄之力,反倒是殿下辛劳。”

谢容与道:“本王分内,谈不上辛劳。”

两人正说着话,祁铭疾步过来拜道:“殿下,小章大人与曲校尉在庄外起了争执,还请殿下过去看看。”

谢容与眉心稍稍一蹙,“他们怎么过来了?”

“听说是上午在留章街遇上了,章大人让曲校尉去衙门,曲校尉不肯,转头就来了归宁庄,章大人是跟过来的,庄子上的尹四姑娘似乎跟曲校尉一路。”

他说的是那位因身子不好,僻居在归宁庄一隅的尹家四姑娘尹婉。

归宁庄到底是尹家人的庄子,玄鹰司只是暂住于此,章庭与曲茂争执倒也罢了,把尹婉卷进来,谢容与只能出去看看。

青唯顿住步子,“张二公子,我不方便见外人,今日便送你到这。”

张远岫温声道:“温姑娘留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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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章大人处理完上溪事宜,打算给官家交劄子,上溪暴乱当日,衙门只有曲校尉这一个校尉在,小章大人让他附一份呈文,曲校尉推三阻四,这么些日子过去,恐怕连笔都没提起过。昨晚曲校尉到临水河,在何畔听了一宿的戏,小章大人今早听闻,震怒不已,直接带上衙差去河边堵人。两拨人是在留章街撞上的,曲校尉身边当时跟着尹四姑娘,曲校尉称是要送尹四姑娘回庄,根本不跟小章大人回衙门,眼下二人在庄外正吵得厉害。”

祁铭一面跟着谢容与往庄外走,一面说道。

谢容与听了这话,目中掠过一丝冷肃,章兰若几日前就从上溪回来了,劄子怎么到现在都没交上去。

但他没说什么,到了庄外,果见得章庭与曲茂相争不休,尹婉手上抱着字画,瑟瑟缩缩地躲在曲茂身后,似乎被吓得不轻。

老远见谢容与和张远岫过来,章庭先一步收了声,与两人见过礼,强忍下怒气,问张远岫:“忘尘今日怎么到归宁庄来了?”

张远岫没提鉴画的事,只道:“到东安数日,还未拜会过昭王殿下,今日得闲,特地前来。”

章庭听他这么说,再次跟谢容与一揖,“下官到东安后事务繁杂,早就想到庄上来拜见殿下,无奈一推再推,殿下莫要怪罪。”

这话出,谢容与还没应声,曲茂就阴阳怪气道:“哦,没见到人时不见你殷勤,眼下杵到小昭王跟前了,你倒‘万望莫怪’起来了。你到东安这么久了,拜会个王爷推三阻四,为了给你曲爷爷添堵,你倒是煞费苦心。怎么着?陵川的衙差眼下都听你章兰若使唤了?想把你曲爷爷带回衙门,告诉你,没门儿!你曲爷爷是军衙的人,跟州府衙署八竿子打不着,那劳什子的呈文合该你自己写,想劳动你曲爷爷动笔杆子,做梦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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