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台(73)

长公主问:“眼下这个是谁?”

“她应该是,”江辞舟声音沉然,“温阡之女,温小野。”

当年朝廷下令缉拿温氏亲眷的海捕文书上,温氏女三个字,早已被画了红圈,可旁人不知道她活着,他却是知道的。

江辞舟道:“我这几年也曾派人找过她,但因养伤耽搁太久,反而失了音信。后来听说崔弘义收养了崔原义的小女,心中起过疑,一直不曾查证。一是因为这个崔青唯存在的痕迹确凿无疑,像是有人帮忙做过手脚,贸然查证,恐怕会打草惊蛇;二是觉得本来也非相识之人,她若有了落脚处,其实也好。”

“温阡之女……”荣华长公主咂摸着这四个字,“她可认出你了?”

“没有。”江辞舟道,笑了一下,“我认得她,她并不认得我。”

“她眼下不知是效力谁,城南暗牢把守重重,她能从中劫出薛长兴,此事不会简单,我介入得太晚,尚没能查清。”

“我无法贸然袒露身份,试探过她几回,她很谨慎,一直对我多有防备。再者,她若当真知道我是谁,知道……那些事,未必会肯信我。”

第30章

长公主看着江辞舟,最后问道:“你眼下娶了温氏女,又是怎么打算的?”

殿中灯色朦胧,江辞舟垂着眸,眸色辗转。

“我不知道。”良久,他道,“我与温叔有旧谊,她既是温青唯,那她……到底与旁人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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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着深宫甬道走回东舍,最末一段路已然无话。

曹昆德年纪大了,走了一个来时辰,勾着背脊喘起气来,青唯掺着他回到院中,将内侍的斗篷还给墩子,披上黑袍:“义父,我先告辞了。”

“回江家去?”曹昆德盯着她的背影,问道。

青唯顿住步子,“是,我在京城暂没有别的落脚之处,只能回江家。”

“何鸿云的庄子上,有你要找的东西?”曹昆德悠悠又问。

青唯一时没吭声。

她近日行事里外瞒着曹昆德,俨然是不信任他,可曹昆德何许人也,岂能受她一个小丫头蒙骗?他是这禁中入内省的都知,是第一大珰,宦官这等人物,旁的厉害没有,游走于深宫各处,周旋于君臣之间,最是耳目灵通。

“宁州孤山的断崖,薛长兴投崖前嘱托了你什么,咱家大概猜得到。你是咱家在宫外的手脚,咱家呢,不为难你,甚至还可以帮你。只一个要求,”曹昆德细着声道,“何鸿云身上有桩旧案,你那个夫君盯着这事儿呢,你如果能从江辞舟嘴里套出线索,事无巨细,全都告诉咱家。”

他将话说得这样直白,青唯思量了一下,也不绕弯子,直问:“义父说的旧案是什么?”

“五年前,宁州的一桩瘟疫案。”

曹昆德说:“巡检司的邹平意图杀害江辞舟,已被大理寺缉拿,他的父亲卫尉寺卿受他连累,一并被停了职。何鸿云一个水部司郎中,哪养得起许多武卫?他那个庄子把守重重,多半是邹家两父子的功劳,而今邹平获罪,何鸿云担心受牵连,从庄上撤走了邹家的人手,你如果想再去祝宁庄一探,眼下正是最好的时机。再者,咱家听闻何鸿云昨日从京兆府的牢里捞出一名唤作扶冬的花魁,送回了庄子上,你不是要找她?”

青唯听了这话,微微一愣。

她早上还去崔府,托付崔芝芸帮忙打探扶冬的消息,没成想何鸿云的动作这么快,已将扶冬接回了。

曹昆德抱布贸丝,是想买卖公平,她听得明白,自然也不再敷衍:

“多谢义父。若打听出宁州瘟疫的蹊跷,青唯一定第一时间禀明义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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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停在东墙的角门外,江辞舟撩开帘坐进去,已将面具重新覆好了。

朝天候在车室中,见他进来,立刻禀报道:“一切正如公子设计,折枝居的火药炸了后,邹家两父子一并停了职,何鸿云被何拾青一通责骂,禁足在府中。他担心受邹家牵连,命人将巡检司与卫尉寺的人马一并从庄子里撤出,虽然增布了暗哨,但,属下暗中去祝宁庄探过,防范已大不如前,眼下正是寻找扶夏姑娘的最佳时机。”

江辞舟道:“我此前让你们查扶冬,你查好了吗?”

“查了。”朝天道,他顿了顿,说道,“这个扶冬,是陵川崇阳县人士。”

江辞舟闻言有些讶异,移目过来。

当年的洗襟台,就是建在陵川的崇阳县。

“说下去。”

“她原本是陵川一个私人园子里的歌姬,大约一年前,她为自己赎了身,还拖官府的熟人,冒用了一个寡妇的身份,辗转来到京城,称是手边有些银子,想在流水巷开家酒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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