寡妇有喜(50)
看着眼前颀长挺拔的身影,逐渐清晰的眉眼,姝娘愣住了。
“山上好玩吗?”
那人含笑揉了揉她的头,眼眸漆黑似墨,指节分明的手掌勾起她的下颌,俯身靠得越来越近。
姝娘猛然惊醒,双颊绯红,烫得都快要烧起来。
那唇齿相触的温热太过真实,让姝娘觉得仿佛是真的经历过一般。
这不是姝娘头一回梦见刘淮,虽然她并不知道刘淮生得是何模样。
可自打她嫁进刘家,便常听周氏说起刘淮幼时的事。
听说刘淮打小便极其聪慧,过目不忘,三岁就能将千字文倒背如流,五岁即能作诗,破格进了镇上的学堂,很得先生喜欢。周氏还说,以刘淮的才学,将来定能考取功名,为他们刘家光宗耀祖。
姝娘想象过刘淮的样子,谦逊有礼,勤勉好学,定也会对她极好。
豆蔻年华之时,姝娘也有过少女的缱绻心思,做过关于刘淮的梦,只是梦中她的夫君永远只有一张模糊的脸。
可为何这一回,她却看清了他的模样。
但是谁不好,偏偏是那沈公子。
姝娘将脸埋在膝间,想起梦中的那个吻,心如擂鼓,怎也静不下来。
所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她纵然再傻也不得不承认,那沈公子在她心里,大抵和旁人有些不同。
姝娘紧咬着唇,直将下唇咬得通红。
她一个劲儿地告诉自己,她是刘家的人,纵然她公婆已经不在了,也断不能做出对不起他们的事。
一觉过后,姝娘的风寒好了许多,浑身的气力也回来了,她洗了昨日的脏衣裙,在院中晾晒时,见隔着围篱的另一头,孙大娘和春桃不知在争执什么。
“大娘,春桃。”姝娘唤了一声。
孙大娘抬头看过来,有些勉强地牵起笑,敷衍地诶了一声,折身回了屋。
姝娘疑惑地蹙眉,转而看向春桃。
春桃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直奔姝娘而来。
“怎了?”待她走到跟前,姝娘笑着问道。
春桃迟疑了一会儿才答:“姝娘姐姐,你今日若在村中听到些不好的话,莫要放在心上。”
不好的话?
姝娘仔细回想了下,她应当也没做什么,为何会传出不好的话呢,“春桃,出什么事儿了,你便同我直说吧。”
春桃叹了口气,旋即愤愤道:“也不知村里哪个烂了舌头的,说姝娘姐姐你......你贪慕虚荣,所以才看不上先前那些亲事。还说你早就勾得了那沈公子,与他厮混在了一块儿。”
姝娘惊了惊,“这话是何时传出来的?”
“就昨日午间,你爹娘走后不久,这些话就不知从哪儿传了出来。”春桃扁了扁嘴,“昨日那沈公子帮你,又全然一副不怕那县老爷的样子,村里都在说,沈公子家中不简单,指不定不是一般的富贵人家,还说,你早便看出来了,表面装得一副疏离有礼的样子,兴许早就爬了......”
后头的话太过龌蹉难听,春桃实在说不出口。
这长平村的人,虽是淳朴,可免不了爱嚼口舌。整个村子也不过三十几户人家,不消一日,谣言便传得沸沸扬扬,还有鼻子有眼的,连她娘都信了几分。
“这些定都是他们胡说的。”春桃安慰姝娘,“我知道姐姐的为人,你和沈公子是不是清白,我还不清楚嘛。”
姝娘沉默着,并未应她。
那些传言的确是假的,可若说清白,搂也搂了,抱也抱了,她和沈重樾之间实在算不上多清白。
她勾唇对春桃轻笑了一下,“无妨,让他们说去吧。”
嘴长在他人身上,她止不住他们说,便只能装作听而不闻了。
春桃走后,姝娘心不在焉地蹲在院中摘芦笋,摘了满满一篮子,正要进屋去,却有人快她一步,将篮子提了起来。
姝娘抬首看见沈重樾的脸,蓦然想起昨夜荒唐的梦,她低眉掩下眸中思绪,佯作平静地唤了一声“公子”。
“身子还可难受?”沈重樾问道。
姝娘摇摇头,“多谢公子关心,今早熬了碗姜汤喝,好多了。”
两人一问一答,听上去似乎没什么问题,可沈重樾看得出来,姝娘今日在他面前更加拘谨了。
分别靠得近,可姝娘却像是在二人之间立了一道看不见的屏障,将他生生挡在外头。
沈重樾心中滞闷,少顷,缓缓道:“昨日来不及同你说,我只能在这里呆上两日,明日一早便要走了。”
明祁帝已下了密旨宣他回京,他即便再任性,也不可能耽误太久。他之所以再赶回来,就是想与姝娘好生道个别。
只不过如今,他改主意了。
姝娘听到他要走,下意识以为他很快又会回来,问道:“公子这回要走几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