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县尉起初没在意,直到看见这人脚下的靴子。
他先是一愣,继而喝道:“站住!”
那人的脚步一停,然后将手中托盘扔掉,竟是直奔着宋皎冲了过去!
宋皎正盯着那地理图在看,闻言抬头,却见一个仆人打扮的陌生之人向着自己袭来。
而身后周县尉正也冲了过来,他心惊胆战的:“宋按台!”
宋皎已然躲闪不及了,那人狞笑着,手中的匕首刺向她的面上。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时,一道寒光自偏厅射出,那人只觉着匕首一震,竟自手中滑落,与此同时,有一道身影跃了出来,拔刀袭向刺客!
宋皎踉跄后退,定睛看时,略略惊喜:“易巡侍!”
这闪身而出的正是易巡侍,他道:“大人莫慌,这贼子跑不了!”
那刺客脸色一变,他没了武器,被易巡侍逼得步步后退,身后又有周县尉赶上来。
周县尉本魂不附体,以为易巡侍也是刺客,听宋皎出声才知道是自己人,一时胆气壮起来。
两人前后夹击,那刺客的武功并不算高强,被易巡侍一刀砍中肩头,便扑倒在地。
周县尉叫人把他捆住,那刺客不等人问便狞笑道:“你们不用得意,等我们兄弟拿下了永州,自然就轮到岳峰,到时候把你们这些人都剥皮抽筋,杀个干干净净!”
易巡侍先给了他两个嘴巴:“狗贼,竟猖狂至此!”
又回头道:“大人受惊了?”
宋皎定了神:“易巡侍你何时进城的?吴巡侍呢?”
易巡侍有些难过的:“昨日落水之后,他被一块木板击中……”
宋皎也低了头,御史台拨了四个人给她,在孟州那边折了一位,如今又去了一位,剩下的只有易巡侍还有陪着青青跟宋明回家的一位了。
不过现在并非难过的时候,宋皎看向那贼人。
他竟然自己先招认了来历,而他之所以如此猖狂,只怕永州凶多吉少啊。
难不成,永州真的没收到她送的消息吗?
周县尉恨这贼寇恨得牙痒痒:“死到临头还敢大放厥词,就凭你们这般毛贼就想拿下永州府?”
贼寇道:“要不是这个什么宋按台传了消息过去,让他们有了防备,永州城这会儿早是我们的了,要不然我为何要先杀了他!”
周县尉跟宋皎对视了一眼。
这永州城竟得了她的信,但既然有了防备,怎么还给贼人弄的如此狼狈不堪?
宋皎让周县尉先将贼人带了下去,审问他是否有同党等,同时严查县衙左右,看有无可疑之人。
回头,宋皎便问易巡侍可见过侍卫长。
易巡侍只说道:“昨夜见了一面,诸葛侍卫长另有事情去办了。按台不必牵挂。”
宋皎本想再问问诸葛嵩的伤如何,可问又能怎么样呢?总不能让他的伤好起来。
但这刺客风波还未定,城中突然传说,巡按御史被贼人所伤。
已经有百姓们赶来县衙询问究竟。
周县尉出面安抚,百姓们只是不信。
原来非但是县尉,就连岳峰的百姓,也俨然地把宋按台当作了救星,一听说按台有事,不免慌张了。
宋皎在内听说,心想这兴许是城中也有潜伏的贼寇,不然为何这么短的时间内自己遇刺的消息就就传出去,而且竟说自己负伤甚重呢。
必然是贼人故意说出来挑动人心的。
她正欲出外,突然是小缺道:“可惜官袍丢在水里了,不然很该穿那个才对。”
宋皎止步。
她身上是昨夜县尉夫人送的一身浅绿棉袍,确实……她的容貌过于柔丽,若没有官袍压着,很容易让不知情的人觉着过于美貌,软弱可欺。
“要不然先穿着知县的衣裳顶一顶?”小缺看出她的犹豫,出了个馊主意。
宋皎听了这句,心头却一动,她回过头看向榻上。
门外等候的百姓们,本正鼓噪地求着周县尉让他们见见宋按台。
但很快地他们的声音都静了下去。
不知情的周县尉回头,然后他就惊呆在原地。
“宋、按台大人……”周县尉语塞了,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宋皎还是穿着那身浅绿袍子,但在这袍子之外,却另罩了一件轻容纱的暗纹团龙衫,极轻薄的纱衫,盘曲的团龙怒睛吐须,金鳞银爪,凛凛威严。
天底下除了皇帝跟太子之外,没有人敢穿这种龙纹。
宋皎看了眼在场的所有人的脸色,觉着自己这一身可比官袍有用的多了。
缓步走到周县尉身旁,微微拱手,宋皎道:“如大家所见,本官身上所穿,正是当今太子殿下在本官出京时候特赐的团龙衫。”
百姓们目不转睛地看着她,以及那凛然生威的团龙,连呼吸声都轻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