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皎迟疑。
皇帝道:“怎么,你还不领旨。”
在东宫还是内廷,对宋皎而言无所谓,而且她颇为喜欢楚妃娘娘,跟楚妃相处,不是什么坏事。
但宋皎心里明白,她不回东宫,对太子而言,很有所谓。
“臣……”宋皎深吸了一口气,斗胆道:“臣妾若不回东宫,只怕太子殿下会担心。”
“呵,”皇帝笑了声:“他担心什么,担心朕会对你不利吗?”
宋皎倒不是这个意思。
先前宋皎好不容易出宫三天,赵仪瑄还巴巴地跑出去把她接回来,他每夜不管多晚,都必要洗漱明白,抱着她安寝。
但这话显然不能跟皇帝说。
“皇上……”宋皎皱了皱眉:“那,那容臣妾跟太子殿下说一声可否?”
“可以,你想好了该怎么说了?”
“是。”
“那你也想好了,太子不愿意的话,你会怎么回答?”
宋皎愕然。
皇帝连太子不会同意也想到了。
对上皇帝深邃的眸子,宋皎不再出声,她知道皇帝必有话说。
“假如太子不乐意,你说是朕留你在内廷,你知道他接下来会怎么样吗?”
宋皎不太愿意去猜,但想来,多半会跟皇帝吵起来。
皇帝说道:“宋夜光,从太子为了你不惜身赴西南到如今,你大概不知太子都为你做了多少吧?”
宋皎的唇动了动,微微低头。
依稀是皇帝冷笑了声:“他那么一个自傲自尊之人,为了你,连脸都不顾了。”
听到这里,宋皎以为皇帝是因为之前宫内的那些流言才这样安排。
皇帝兴许是疼惜太子,一时动怒。
直到皇帝说道:“从今日起你便留在楚妃宫内,安安生生的,直到顺利分娩。”
宋皎愕然:“皇上……您说什么?”
“你听的很清楚。”
“可是……臣不懂!”情急之下,脱口而出。
皇帝道:“你真不懂?”
“不懂。”宋皎摇了摇头。
这会儿她隐约感觉到,什么东宫有人要对龙嗣不利的话,只怕不是真的。
但她仍不知皇帝这么做的真正原因。
“那好,朕就跟你说清楚,”皇帝盯着她:“程府之中,罗盼儿因分娩身亡,太子带你去过吧。”
“是,”想到罗盼儿,她的心里仍是微微抽痛,“皇上为何提起此事?”
“在那之后太子调遣了好些太医跟天下的名医,你总该也知道。”
“臣是知道,这件事皇上不也清楚吗?”
“朕恐怕只清楚表面之上的,至于太子心里打的主意,只怕他连你都没有透露!”
“皇上……您把臣弄糊涂了。”宋皎无奈地笑。
按理说,在有身孕这件事上,太子没对她有过任何隐瞒,就连那种私密的药膏来历用处等等都同她说了,且还身体力行的。
“那今日就叫你彻底明白,”皇帝淡淡一声吩咐:“来人。”
魏疾从外进来,身后跟着一名太医。
宋皎认得此人,是经常去给自己请脉的。
皇帝望着那人:“说罢,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太医跪在地上,显然有些战战兢兢:“回皇上,娘娘的滑脉起初不显,后经调养,脉象渐渐强,但寸关尺三脉,脉沉时而洪强,时而涩缓……”
“直接说要紧的。”皇帝有些不耐烦。
太医屏息:“是,总之宋娘娘的脉象显示,应是怀的双胞。”
宋皎睁大双眼:“你说什么?”她问了这句又觉着自己是问了句废话,便又道:“太子殿下可知道?”
皇帝瞥了她一眼:“他当然知道,只是他未必告诉你而已。”
当时宋皎才从西南而回,又加上经历了身份曝露,生死一线等等,那胎自然有些不稳。
幸亏她之前习惯了东奔西走,不似那些闺中女儿般娇弱,又加上调养得当,这才培基养本,补了回来。
谁知就在一切安妥的时候,太医却又诊出了她是双脉,这就是说,她腹中的竟是两个。
自古双胎就极为凶险,不管是怀胎还是分娩。
宋皎愣愣地看向皇帝。
皇帝却又对太医道:“你继续说,太子召你们是做什么的。”
太医道:“回皇上,娘娘,太子殿下多是问如何才能顺利分娩,要注意何等事项之类,但……”
宋皎问:“但如何。”
太医低着头:“殿下曾无意中提过,假如现在胎儿有何不测,会否对母体有任何影响。”
宋皎盯着太医,眼睛有些发直。
这句话,本是很寻常的一句,毕竟虽然都一心向好,不愿想那些不测之事,但事实上天意难测,谁也不能保证一切安妥。
太子随口一问,也是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