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是这样的，双方相安无事，但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几个人中性子最为火爆的官员开始和林蓁蓁争辩他们手边的哪份卷子更为优异开始，场景就一发不可收拾。

嘴拙不爱和别人争辩，以实干出名的梁尚书坐在最边缘，眼睁睁地看着几位老伙计和昭阳公主争辩，急得自己面红耳赤，最后还是被昭阳公主四两拨千斤的几句话给说服，败下阵来。

被一个小姑娘堵得哑口无言，几个老伙计当然不甘心，转头看向周围，试图寻找更多的盟友，然后看到了梁尚书，转头。

算了，还是靠他们自己吧。

梁尚书：“……”

就像是那些学武之人，时不时就相互比划一样，文人之间也同样有自己的battle方式—吵架，引经据典地吵架。

文人之间的争吵怎么能够叫争吵呢？这叫联络感情，试探对方的文学素养。

仅仅只是过了一会儿，几个大臣就对他们抛出的任何借古讽刺的话语都能明白，甚至能立即用类似的典故回击，可见昭阳公主不是个胸无点墨的人，恰恰相反，这位公主饱读诗书，出口成章。

几人对林蓁蓁的印象短短时间内就发生了巨大的转变，对昭阳公主和他们一起批阅考卷的抵触都消散许多。

参加殿试的考生有近百人，林蓁蓁他们几人都得一个个都批阅过，挑选出自己心目中的头几名，最后一起商议出能进一甲名单的人选呈上去。

浅黄色的烛火在过长的灯芯上跳跃，还没来得及发出“啪”的爆裂声，就被负责的宫人用金剪子减去过长的灯芯，摇晃的烛火又重新安静了下来。

不知道看了多少份考卷的林蓁蓁轻轻拿起最后几份卷子里的一份，一看上面的字迹，挑眉。

521也注意到了这份卷子，“主人，这不是……”

“是赵明轩的。”

林国的殿试是用纸封了考生写下的姓名和贯籍，不准考生在卷纸上做任何特殊的印子，一经发现就按舞弊处理。

绕是如此，赵明轩的考卷还是被林蓁蓁和521认了出来，用林蓁蓁的话来说，就是这人字里行间都充斥着一股虚情假意的人渣味道，一拿到就看得出来。

林蓁蓁给自己垫了舒适柔软的垫子，坐姿看似有些慵懒，但是腰板依旧挺直，专注地看着手中赵明轩的卷子，然后…放到了她分出来，觉得优秀还不错的第二档次的考卷最上面。

521迷惑，“主人，我们就不动点手脚？”

难得有这么好的机会啊。

“我难道是那种喜欢以权谋私的人吗？”

521：“？？？”你难道不是吗？

“作为主考官，我们得公平公正，客观地对待每一份卷子和考生，”林蓁蓁语重心长地对521说道，试图教育这个思想有问题的小系统，“我们要以和为贵。”

赵明轩的水平是不差，但是和那些醉心读书且有天赋的相比，还是有差距。

原来的剧情里，赵明轩能够成为探花郎，还是靠着自己的一张脸以及吃上了昭阳公主的软饭，不然哪里轮得到他。

曾经见到过林蓁蓁眼睛眨都不眨，一刀捅穿赵明轩腹部的521：“……”

赵明轩的卷子并没有引起太多人的注意，其余的考官只是看了一眼，确定成绩应该是属于这个位置的档次后，就放了下去，收纳好，和他们选出来有可能竞争状元、榜眼、探花的几份卷子，准备待会儿一起送到陛下那儿复命，呈给陛下过目。

是的，到了晚上，明耀帝虽然脸色看着还算苍白，但是精神不错，有精力处理事情。

明耀帝批了件斗篷，拿起一份卷子看了几眼，笑道：“昭阳此题出得着实不差。”

昭阳此题出得着实不差。

梁尚书等人：“!!!”

这十个字就像是一道惊雷劈下，梁尚书等人被劈得头昏眼花，差点当场倒下。

陛下他刚刚说了什么？

对于梁尚书等人，明耀帝还是放心的，看了眼名单，又看着手上的考卷，沉吟片刻，“就封郝……封宋子越为探花郎，咳咳咳……”

明耀帝说了几句话，就咳嗽起来，从李全手机接过水润润嗓子，正要说话，就发现了几位大臣魂不守舍的样子，唇边笑容一闪而逝。

惊吓过度的梁尚书从御书房里出来的时候，背后的冷汗出了一层又一层，面面相觑，一时间说不出来。

陛下生病，得知昭阳公主自作主张出题，不仅不生气，还言语间破为赞赏公主出的题目，甚至言语间有让他们这群老家伙多多关照昭阳公主的意思。

如果陛下说话的对象是一位皇子，他们是一点都不觉得奇怪，可偏偏这是一位公主啊。

几个人沉默地走了一会儿，黑暗中有人斟酌着开口：“陛下刚刚的意思是不是让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