盟主的替身不干了(99)
林昼月只当方衍又在换汤不换药的变着法说那一套花言巧语:“方盟主口才越来越好。”
方衍笑笑:“昼月,我最后问你一次,若我能保证日后真心相对,你愿意跟我回仙盟吗?”
道侣之间以真心相对乃是最基本的条件,而不是多贵重的筹码,他与方衍诸多嫌隙在前,这点迟来的、不知掺了多少水分的“真心”实在是拿不上台面。
林昼月:“何必明知故问。”
方衍:“我就知是这个答案。”
方衍向后一靠,便朝黑暗陷得更多了些,以至于林昼月只能看到一双深若幽潭的眼,那里面蒙着的阴云,比他五十年在方衍身上看到的加起来还要重。
方衍:“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
林昼月不知方衍又想耍什么花样,没有接话。
方衍也不介意他的沉默,兀自道:“兰啸镇上,你误将我当成邪祟,从山底追到山顶。”
林昼月:“……”
这等尴尬之事被当事人提起,他不由有些赧然。
他还没尴尬多久,就听方衍继续道:“其实那不是我第一次见你。”
林昼月闻言一愣。
他与方衍相识至今,竟是从没听对方提起过。
他道:“不是第一次?”
方衍:“不是,不过也没隔多久。”
那是五十多年前的事了。
方衍因公来到兰啸镇,甫一抵达,就见到个蓝衣青年手起剑落,将只邪祟一分为二。
在青年身后,站着一高一矮两个少年。
两个少年死里逃生,朝青年连连道谢,而青年神情寡淡,只略一颔首了做回应,继而便转身向前走去。
看起来不擅跟人打交道,但懂得礼数。
接着,高个少年就开始朝矮个少年叨叨:“张夫子的课业你也敢逃,这下差点出事吧。”
矮个青年撒娇似的抱上高个青年手臂:“我错了嘛!师兄你别告诉夫子,不然夫子要打手心的!”
……
也不知是哪句话触动了青年,以至于那张神情寡淡的脸上忽地绽出一个不甚明显的笑来。
犹如沉寂了千百年的旷野夜幕滑过一阵流星群,璀璨又鲜活。
可那笑容过于短暂,有人走进旁边巷子,而青年修为显然不错,在察觉到会遇见生人时笑意很快收敛,又恢复了那副清冷疏离的模样。
于是那笑容便成了一个微妙的隐秘。
等青年的身影消失在巷尾,方衍才缓缓迈了出来。
他不知道刚才青年为什么而笑,但青年在纯然的开心。
像个偷吃了糖果怕被人发现,干脆就将双手背去背后,完全没发现嘴边还沾着点糖渍。
比如那再怎样故作深沉都会露出端倪的眉尾。
弯起的弧度虽小,却干净,纯粹,又带着十足的感染力。
而他竟也莫名觉得快乐。
事后他得知,那青年叫何昼月,是何氏丢失多年的大公子。
原来是何汐亭的兄长。
莫名的情愫终于得以归类。
要追求一个没什么感情经验的修士,对方衍来说易如反掌。
他没费多少心思就如愿将人绑在自己身边,哄得人只对自己笑。
可惜一步错,步步错。
从最开始,林昼月就和何汐亭没有任何关系。
巫龙殿内,巫龙已死,金色的血液淌了一地,它并不难闻,反而带着点惑人的异香。
闻十七隔得远,以至于这小桌的方寸之地间,除了异香外,只有方衍与林昼月的呼吸与心跳。
林昼月听完这一切,半晌后,只淡淡道:“我原本以为方盟主只是口才好,不曾想编故事的水平也是一流。”
方衍错愕地看向林昼月,那清隽舒朗的眉目间,当真没有半分意动。
他垂下头无声一笑。
无论现在他说什么,林昼月都不会信了。
这是他的报应。
“我原本是想将你强行带回去的。”暗自喘口气后,方衍抬起头,嗓音沉郁,“我可以用偃心让你忘记一切,然后跟你重新开始,林听也好,垣怆也好,谁都不要想与我抢人。”
许是见他陡然升起的戒备,方衍又笑了下,试图缓和紧绷起来的气氛,解释道:“但你肯定会不高兴,可我又舍不得放手。”
林昼月端着茶盏的手倏地一顿:“你传我偃心……”
方衍:“原本被偃心夺去的感情是会传递给巫龙化为能量,所以无法再生,但如今巫龙已死,就算感情再被偃心之术夺去,它就像被割去一茬的春草,还会有再长出来的那天。”
“我承认对你有占有欲,但你不能用占有欲来否认我对你的喜欢,昼月,你敢试一试吗。”
“你可以拿它夺取我的感情,一次你信不过就两次,两次信不过就三次,把我变成什么样我都认,就算我失去了一切情感,只要和你再度遇见,我都会喜欢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