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颜看了看他，接起电话。

“顾颜。”那边低沉地唤了一声，千回百转，恍如隔世。

隔着手机，顾颜也听得到淅淅沥沥的雨声，“是我，你现在在哪里？”

“我在酒店楼下，我有话要跟你说。”那边的声音带着微微的酒意。

顾颜沉默了一下，“外面下雨，出去不太方便，有什么在电话里面说吧。”

“我在这里等你，直到你来为止。”微微的霸道，微微的执拗。

“啪”的一声，手机挂断。

顾颜对着手机咬了咬唇，抬头，“哥，我要出去一下。”

“我陪你去。”苏源温润的眸子看着她。

顾颜摇了摇头，“我自己可以处理得很好。”

“好吧。”苏源笑了笑，有些事，只有当事人独自面对面才说的清楚。

顾颜换了衣服，跟顾振清说了一声便匆匆开车出门。

李洛延靠着酒店门前的圆柱站着，没有遮蔽，雨点毫不留情地落在他身上，他浑身湿透。

顾颜皱眉，停好车子，开门撑伞出去，走上前遮住他，“怎么不在里面等？”

李洛延狼狈地笑了笑，“我想这样可能会让你心软一点。”

顾颜眉皱的更厉害，想骂，李洛延伸手抱住她，“颜，我就知道你会来。”

“你喝了多少酒？”顾颜推着他，努力撑住他有些脱力的身子。

“不多嘿嘿。”李洛延笑。

这样子还不多，顾颜扶着他，“先上去吧，你住哪一个房间？”苏源并没有提他喝了很多酒的事，看来是后来喝的。

“503。”李洛延乖乖地靠着她，配合她走。

正准备进门，却见到旁边房间的谢经理，他看了看李洛延，又看看顾颜，很是疑惑，“顾秘书？”

顾颜有些尴尬地笑了笑，“我是他同学。”

“她是我老婆。”李洛延醉意朦胧地笑。

“不好意思，他醉了，我先送他进去。”顾颜更加尴尬，急忙走脱。

还好谢经理没有追问，进了自己的房间。

顾颜费了好大力气将李洛延送进了浴室，插上热水器的插头，帮他脱去湿透的外套，找到浴袍，放在架子上，在他面前蹲下，试探地问，“你自己能洗吧？”

李洛延轻轻点了点头。

顾颜便走出去，找来服务员，将打湿的地板拖干，然后就坐在沙发上出神。

他这个样子，能对自己说清楚什么呢？

浴室门开了，李洛延擦着头发走了出来，神清气爽了许多，一扫之前的狼狈。

“你要跟我说什么？”顾颜抬头淡淡地看向他。

李洛延手顿了顿，抬起眼，“我昨天，去见唐时了。“

顾颜心里一惊。

“他跟我说了许多我不知道的事情……”不知是不是还有酒意，李洛延的腔调有不同往日的迟钝。

“好了，不必说了。”顾颜忽然有些想逃，激动地打断了他的话。

“为什么不说？”李洛延深深看着她，忽然又变得敏捷，“你不敢面对吗？不敢面对你爱我的事实？还是不敢面对尚宁因为你死去的事实？”

唐时是个通透的人，顾颜并没有告诉他太多的事，可是他却看的明白。

“我叫你别说了！”顾颜激动地站起来。

“顾颜，你真傻，为什么要独自背负这么久的痛苦？”李洛延却不停地说着，“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谁也不说？”

顾颜低下脸，僵硬地往门口走去。

李洛延几步走上去，一手抱住她，一手将开了一缝的门按上。

“顾颜，你想错了，你真的想错了，尚宁那么爱你，他是这个世上最希望你可以幸福的人，即便你不爱他，即便他自暴自弃，生活得糟糕无比，可是他还是希望你幸福的啊！你怎么可以误解他的本心，拿他来折磨自己？你让尚宁怎么安心？”

顾颜眼里生出雾气，蒸腾，成形，涌出冰凉的眼眶，烫伤心口。

“你忘不掉他，没有关系，我可以跟你一起怀念，你不喜欢对我说真话，没有关系，我会努力去明白你，了解你，你不去找我，没关系，我来找你……顾颜，真的，没关系，只要你别推开我，只要你还肯爱我。”李洛延紧紧拥着她，哀伤的，执著的，深情的，一声一声诉说自己的心意。

顾颜双手掩住自己的脸，模糊地哭出声响。

“顾颜，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伤你这么深，我错了，你给我机会改过好不好？”李洛延低声恳求着。

顾颜没有说话，只是压抑地哭着，肩膀微微抖动。

李洛延继续低低说着，“颜，你记得我说过么？我对你的爱是一点一点积累的，多少年了，这份爱积攒到现在，已经变得沉甸甸，我真的没法承受失去你，答应我，给我一个机会。”